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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夏小说网 > 邬紫樱俞远之 > 14
 
即使到死,邬紫樱还没搞清楚俞奶奶是什么病。俞远之也没跟她讲过,等出院的时候,俞奶奶已经不太记得事儿了。

俞爸爸和俞妈妈商量着要带俞奶奶去滨城,他们在那里工作,也方便照顾俞奶奶。

俞奶奶住院的日子,白天邬紫樱跟着俞远之在医院里待着,晚上俞远之回小洋楼,邬紫樱由王院长带回孤儿院。

那个时候的江城,不像现在雾霾这么严重,晚上还能看到明媚的星子。清清静静的院子里,被一片瓦落地的声音打破宁静。邬紫樱一个激灵,腾的坐起来,呆呆的看着院子里,希望能发现一点点动静,但是她更多的是希望什么动静都没有。因为俞奶奶也来过孤儿院。

俞奶奶醒过来了,第一个要见的是邬紫樱,对邬紫樱说了一句话,“远之,我要回家。”

在场的人都呆住了,尴尬的看着他们俩。

俞妈妈只好上前说道,“妈,这是小樱,不是远之。”

俞奶奶似乎没听到她说什么,盯着邬紫樱说,“远之,我要回小洋楼,不去滨城。”

俞奶奶清醒的时候,一直跟邬紫樱说这句话,看俞奶奶这么坚定,邬紫樱也不解释,只是说,“好。”

俞奶奶的病情稳定了,可以出院了。可是老人家固执的不肯去滨城,俞爸爸和俞妈妈也没办法。

医院的方院长把俞爸爸和俞妈妈叫道办公室,对他们说道,“小俞,既然你妈妈不想去滨城,就留在这里吧。找个保姆照顾起居,她又不是不能动。我们医院的医疗水平,你还是要相信的。”

还没等俞爸爸发声,方院长继续说道,“这次援非,我看到你们俩都在名单上了,下个月就要走了。你们走了谁照顾她?”

综合一下,俞奶奶留在江城真的是最好的解决方案。

病房外,俞妈妈拉着邬紫樱的手说道,“小樱,叔叔阿姨要回滨城了,奶奶交给你照顾,好么?”

邬紫樱原先以为俞奶奶会回滨城,伤心的很,人也瘦了好几斤。突然听说俞奶奶要留在江城,眼睛一亮,郑重的点点头,“我会照顾好俞奶奶的。”

那个叫俞远之的少年,全程什么话都没说,一直微笑着盯着邬紫樱看,在她没回答之前,他有过一丝担忧。看到她点头的那一刻,他如释重负,呼吸变得稍微平缓,下一秒又变得凝重了。扎着两个羊角辫的邬紫樱还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怎么能照顾好一个病重的老人了?当看到她坚定的目光的时候,他似乎明白,邬紫樱一定会照顾好奶奶。

俞奶奶出院回到家的时候,保姆方阿姨已经到了。方阿姨是方院长的远房亲戚,为人很妥帖。

俞爸爸带着邬紫樱见方阿姨,还没等俞爸爸开口,邬紫樱向方阿姨鞠了一躬,说道,“阿姨,谢谢您。”

俞爸爸看看俞妈妈,俞妈妈点点头,俞爸爸转过头对邬紫樱说,“以后方阿姨跟你一起照顾奶奶,你要听方阿姨话,有事就打电话给远哥哥。”

邬紫樱说,“嗯,知道了。”

俞远之走过来,说道,“爸爸,我也想留下来。”

俞妈妈对俞远之说道,“不行,你快高考了。”

俞远之执拗的说道,“等考试的时候,我再回去。”

一直不出声的俞爸爸说道,“胡闹!你转学,转档案和学籍是那么好转的么?”

俞远之皱着眉头,不做声,算是妥协了。

方阿姨把饭菜端上来的时候,吃饭的空当,俞远之说道,“那我放假过来和紫樱一起照顾奶奶。”

俞爸爸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其实,后来俞远之不曾来过,直到俞奶奶病危住院。

俞爸爸他们三人走了之后,小洋楼就剩下俞奶奶,方阿姨和邬紫樱。对面叶奶奶搬出了学校和自己的儿孙们住了,新来的人也暂时没来,原本热闹的小洋楼也只是在有学生上下课期间热闹一下。

邬紫樱一改往日喜欢睡懒觉,很早就起来跟方阿姨一起做早饭,帮俞奶奶浇花。俞奶奶在阳台上种了好几盆茶花,有童子面,还有朱砂紫袍和雪皎。开的时候,很漂亮。俞奶奶看到茶花开了,会开心的多吃一碗饭。不过医生让控制俞奶奶的饮食,也不敢给她多吃。俞奶奶懒得走了,方阿姨就把轮椅拿下去,让邬紫樱推着俞奶奶在学校里四处转转,自己在家做家务。有时候,方阿姨也会跟着她们一起在学校里转转。俞奶奶已经不再吩咐做桂花酒了,邬紫樱还是会按原先的惯例,收桂花,然后酿点桂花酒,冬至的时候让俞奶奶喝一口。

冬天里,坐在沙发上晒太阳的俞奶奶会跟邬紫樱讲一些老早以前的事情,通常俞奶奶会说,“远之,我跟你说......”

方阿姨起初还打断俞奶奶解释道“这是小樱,不是远之”,发现说了不管用,见邬紫樱也没辩解,就不说了。

俞奶奶说,“远之,你知不知道,我给你收了一个妹妹,她叫紫樱,是个很可爱的姑娘了。”

俞奶奶说,“远之,这茶花开了,让我想起你爷爷了。你爷爷走了好多年了,可最近老觉得他又回来了。阳台上的茶花照顾的还好么?他最喜欢茶花了。”

俞奶奶说,“远之,紫樱跟你一样淘气,喜欢玩儿水。有一次掉水沟了,差点被淹死了。我难过的紧,还打了她一耳光,不知道她还怨不怨我打她。”

俞奶奶说,“远之,你回来了,有没有看到紫樱。这孩子估计还是在怨我打她,不来看我了。”

俞奶奶说的事情,基本上就是围绕俞远之,邬紫樱和爷爷的,很少说自己的事情。

邬紫樱跟着方阿姨学会了织毛线,在冬天来没来的时候,已经织好了一条围巾,红红的,像一团火。邬紫樱帮俞奶奶系上,俞奶奶看着自己的围巾说道,“我也给紫樱织过围巾。我手笨,她也不嫌弃不好看。”

邬紫樱蹲在俞奶奶身边,头靠在俞奶奶的腿上说,“她不会嫌弃,她很喜欢。”

俞奶奶再次病倒和上次一样,没有任何征兆。

俞爸爸俞妈妈、俞远之赶过来的时候,俞奶奶已经深度昏迷了。好不容易醒过来,精神也很好,医生却说,“进去见最后一面吧。”

俞奶奶说了很多话,这次她终于把俞远之和邬紫樱分清了,没有出任何错。邬紫樱不记得当时俞奶奶说了什么,只记得她说,“好好学习,将来做个有出息的人。”

俞奶奶的追悼会做的很小,来的人只是几个至亲。她的学生虽然多,却来的少,她对自己追悼会的要求就是这样的,希望学生们坚守自己的工作岗位。附属医院的导医台上放满了她学生送过来的菊花,黄的白的红的紫的,像是在做菊花展。

俞远之递给邬紫樱一朵黄菊花说道,“给奶奶献花吧,她那么爱你。”

邬紫樱没有接,拿着阳台上新摘的童子面,雪皎和朱砂紫袍的花朵做成的花束,放在俞奶奶的胸前说道,“奶奶不喜欢菊花,她喜欢的是茶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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