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着一大堆东西回了老宅，天已经快要黑透了。
乔洛洛皱眉看着窗外，想着一会儿是不是可以麻烦樊昊宸再送她一程。
她可没那个本事，拉着一个箱子还能把司晴这么一个大活人带回家。
只是对着樊昊宸那张得意洋洋的脸，她犹豫了一路，终究还是没把那句话给问出口。
算了，还是麻烦一下莎莎来开车接她好了，正好让莎莎去家里住几天，也省得她一个人照顾不过来。
乔洛洛拿出手机，正要给莎莎发信息，突然一道小小的身影从后面直接钻进她怀里，可怜巴巴地拽着她问：“你能不回去吗？”
他没有说，但乔洛洛却能看出来，他的眼睛在叫她妈妈，一声，又一声。
乔洛洛心软了，转头看向樊昊宸，“我……”
只是她话刚出口，就被这个男人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不行。”
他并没有转头看她，视线却总忍不住往这边瞟，薄唇抿得紧紧的，不是生气，而是紧张。
既是如此，他难道在担心有司晴在，自己会照顾不好念安？
抬手摸了摸小家伙毛茸茸的头顶，乔洛洛认真想了想，虽然她很不想跟念安分开，樊昊宸的担心却也不是没有道理，只好满是歉意地看着念安。
“念安，你乖乖听话，有时间我会来看你的，好不好？”
“不好！”小孩亮晶晶的眸子瞬间便染上了水雾，睫毛一扇一扇的，像极了雾帘中蜻蜓忽闪的翅膀，脆弱而又坚强。
乔洛洛心上一疼，想要说些安慰的话，小孩却已经转过头看向樊昊宸，眼眸中全是不解。
“我要去，你为什么不许我去！”
来到樊家五年，他还是第一次这么明确地表达出自己的需求来。
这一瞬间，樊昊宸脸上飞快地闪过某种东西，仿佛一猝不及防的震惊，然而稍纵即逝，叫人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随即，他不怒反笑，抬手放在小孩连头发都炸了起来的脑袋上，像是在安慰，转过来时却只看着旁边的乔洛洛，声音温柔：“你一个人能照顾两个人？而且已经这么晚了，干脆就在这边睡一晚吧，明天我会送你去上班。”
他脸上没太多表情，清清淡淡的，乔洛洛却分明从他也眼中看到了火.热和急切，危机感也接踵而至。
她差点都忘了，他是一个怎样的男人，居然还觉得这样像朋友一样勉强相处着也还不错，可以慢慢弄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又该怎么做。
猎人的耐心，不过只是为了等待收网的那一刻而已……
“不用了。”乔洛洛也挂上了同款清淡笑容，不疾不徐地说，“我助理会来接我，就不牢樊总费心了。况且司晴跟樊总无亲无故，已经打扰了一晚上了，实在没有继续打扰下去的道理。”
话音刚落，男人的眉也皱了起来，乔洛洛知道他是在困扰自己的变化，却不准备解释，转过头去，只双手还紧紧抱着怀里的小人儿。
樊昊宸却没有因为她的排斥而放弃，声音中带着她熟悉的咬牙切齿。
“跟我无亲无故，你呢？你跟她又有什么关系，男女朋友？”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只是下意识忽略，却没有忘记。
“我……”乔洛洛心一沉，想要点头，可透过窗户看着男人冷峻的侧颜，整个人就像是中了僵直一般，一动不能动。
所谓谎言，能骗到的，都是相信自己的人……
可不提司枭，乔洛洛倒想起来了另外一桩，此时看来无比严重的事实——她跟赵枫眠的婚姻。
这下，乔洛洛就连抱着念安的双臂，也一寸寸变得冰冷起来。
*
司晴两个小时前便醒了过来，饥肠辘辘、神情恍惚，只隐约判断出，她并没有在家里，身边也没有能令她安心的熟悉气息。
她想要找司枭，找于歌，可不管她怎么喊，怎么拼了命地去拍门，都得不到任何回应，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终于，除了私枭和于歌之外，她的口中出现了第三个人的名字。
只有一次，清晰而婉转，仿佛是从灵魂深处发出的呐喊，渴望着名字的主人能出来救她。
只可惜等乔洛洛急急忙忙跑进来的时候，就这么刚好错过了。
“司晴，你怎么样？”见人蜷缩着身体窝在墙角，浑身都在发抖，乔洛洛也顾不得跟樊昊宸之间的不愉快了，将念安往人面前一推，扶着司晴小心翼翼地问。
司晴不多的力气已经在先前的疯狂中耗尽了，并没有什么反应，只嘴里还在喃喃着什么，哪怕乔洛洛将耳朵凑到最近也听不到任何。
朝樊昊宸那边看了一眼，见他已经将念安安置在了离司晴很远的地方，才提高音量又唤了一声：“司晴，你怎么样？”
愣愣地抬起头，司晴只看了乔洛洛一眼，便扑进她怀里紧紧抱住，“于歌姐，于歌姐，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好久，我好怕，你不要再离开我好不好？”
她眼神中不无绝望，连声音都在颤抖，显然是怕急了。
乔洛洛因为突然而至的撞击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并没有推开司晴，反而松了一口气，双臂轻轻环住她不断颤抖的身躯，轻声安慰：“不怕了，不怕了，我在这里，不离开。”
对司晴的表现，她也不是不奇怪的，毕竟她跟于歌单论长相是完全没有相似之处的。可只要想到那天在研究院里发生的事，乔洛洛又觉得这一切并不是无迹可循。
被那种药物折磨了这么些年，对司晴而言，她是不是于歌或许已经不重要了，司晴需要的，只是一个温暖的怀抱，一个可以完全接纳她的地方。
乔洛洛对这个可怜女孩长期以来的芥蒂，终于在这一刻开始消散了。
“抱歉。”乔洛洛回头看着念安，无声地说。
这下就算不为了防备樊昊宸，她也没办法带念安回家了。
念安的小嘴则是在乔洛洛抱住司晴那一刻就已经噘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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