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二生涌到喉咙的话，全部被噎住。
脸色也因为苏婳的问题，瞬间由红转粉又变白。
苏婳只是冷淡地看着他，即便是没有再问什么，可那眉眼之间流露出来的寒气，像是能将人的心脏都冰冻起来，思考都不会了。
“我，我……”他支支吾吾，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苏婳垂眸，敛去了眼底的寒意，“不想说，就算了。“
“别别，别，”吕二生拦住了人，着急地挠着后脑勺，他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就是，就是……”他气自己不会说话，狠狠地跺跺脚，着急地喊道，“就是，她不是真的辛子怡！”
苏婳的脸色微变。
之前冷淡的眉眼之上，还多了几分的冷厉，“你可知道，你说出这句话之后，要负担的后果？”
“我知道，我这不就是连命都快要没有了。”吕二生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瞬间蔫蔫的，“你要是不保护我，我就要死了，真的。”
“啊，我还有妻子要照顾啊，我怎么如此命苦啊，早知道如此，我就不招惹那个娘们了。”
苏婳听着他发完了牢骚。
看着东方赫也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伸出手，轻轻抓住了男人的衣角，表示自己没事。
东方赫身上的气压更重，简直就是要让人喘不上气来。
唯独苏婳还是跟刚才一般，身体像是能自动解除这低气压一样。
“你刚才说，那个，不是辛子怡？”其实在京城，辛子怡表现出来的野心，的确是让东方赫心生疑惑。
吕二生很是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口水，“是，是。”
“证据呢？”苏婳知道，若是没有一定的证据，吕二生不会如此害怕，而辛子怡，也没有必要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杀人。
吕二生叹口气，“其实也不算是什么证据，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我跟那个路夫人，小时候一起玩？”
苏婳点头。
“就是那个时候，我调皮，经常爬树下河的，当时辛子怡跟在我后面，上树的时候掉下来，摔伤了。“
吕二生叹息一声，“就因为这件事，我们家跟辛子怡的家，就没有从前那么亲密了，之后我们搬走了，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说重点。”苏婳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哦，是这样的，”吕二生的话被打断，看苏婳那阴森森的目光，顿时打了一个冷颤，“当时她从树上摔下来，胳膊被划伤，有一条很长的口子。”
“你怎么能看到她的胳膊？”苏婳皱皱眉，抬眸看来，古代不比现代，穿衣服比较随便，这里的女人即便是炎热的夏天，也是里三层外三层。
除了自己的相公，别的男子，几乎难以见到女子手腕以上。
说到这个，吕二生的眼神有些闪躲，颇为不好意思。
东方赫眼神一凛。
吕二生干咳了两声，才算是小心翼翼开口，“是，是那个，之前，我想着求路夫人将我送回去，给我点钱的，我就直接去了她的营帐，没有想到，她刚刚洗完澡。”
东方赫捏了捏拳头，那表情几乎是要杀人。
苏婳按住他的胳膊，这才让吕二生幸免于难。
“然后呢，她穿的很清凉，喝茶的时候，袖子就滑到上面，我就多嘴问了一句，我说，你那块伤疤呢？”
吕二生说着，缩了缩脖子，他真是后悔，为什么要这么口无遮拦。
苏婳跟东方赫对视一眼。
两个人的神态都有些凝重。
辛子怡以前的确是生活艰苦，但是在路火去世之后，江州反而赋税都要给她大部分，钱财傍身，若是找人去掉伤疤，也可以理解。
只是，如果吕二生所言属实，那么辛子怡的伤疤就十几年了，想要去掉，不是那么简单的。
至少，苏婳现在还不能做到。
“好，我知道了。”苏婳看东方赫没有说话，便想要赶紧结束这个话题，“你先回去吧，我会让人保护你。”
“谁啊，”吕二生有点不相信，还一脸的担忧，“你可能不知道，那路夫人身边高手如云，想要杀我真是太简单了，你得找个高手！”
苏婳低低笑了笑，“崇阳。”
什么？
吕二生感觉她在开玩笑，谁不知道，崇阳跟宣统，那是辛子怡的心腹，怎么可能为了保护他，跟辛子怡交恶？
?“不行不行，崇阳那货……”
“崇阳，你来的正好。”没等着吕二生说完，苏婳对着前面微微一笑，“我还有任务，要给你。”
崇阳脚步一顿。
这王妃有完没完？
“看到了吗？”苏婳指着吕二生，“这位是我的朋友，从现在开始，你要全天保护他，记住，是全天，寸步不离，若是他有任何的问题，我会拿你是问！”
“他？”崇阳扫了吕二生一眼，打心眼里瞧不上这个人。
苏婳点点头。
崇阳有些气，正好看到东方赫也在，“王爷，属下……”
“既然王妃说了，就按照王妃说的做。”东方赫甚至不给他反驳的时间。
“是。”崇阳无奈拱手，心里面满是不忿。
……
苏婳进了营帐，便让人在外面守着。
东方赫目光沉沉的，就站在营帐口，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仿佛，要用目光，将她锁起来。
“听说，你用我跟崇阳打赌？”
苏婳：“……”她那是知道自己不会输。
但是这个男人不能讲道理，她干脆走过来，将人小心拉住，撒娇地开口，“我要是将你输掉了，怎么办？我也很害怕的。”
东方赫看着她面若桃花，粉色的唇瓣微微的嘟起，一双杏眸眨呀眨，萌萌的模样，能将人的心都要化开了。
无奈。
他轻轻刮了刮苏婳的鼻子，作为惩罚。
苏婳低低一笑，“你这是，不生气了？”
东方赫当即收回手，脸上的宠溺顿时收起来，“下不为例。”
苏婳扑哧一声笑出来，她就知道，这个男人很好哄。
“来，”苏婳知道某位大佬现在还没消气，便亲自煮茶，递给了他一杯茶，“尝尝看？”
这段时间一直在赶路，或者担惊受怕，已经很久没有像是现在这样，安静坐下来，好好品茶了。
苏婳的茶艺，似乎又有进步。
琥珀色的茶水入唇，齿颊留香。
“不错。”他的评价很中肯，是为了表示自己还生气。
居然将他当赌注！
晚上再好好惩罚她。
“不错就好，”苏婳的笑意更浓了一些，“关于吕二生说的话，你怎么看？”
东方赫的眉心，猛地紧缩。
他不开口，苏婳便在一边品茶等着。
也不知道这一次煮茶是不是太着急，喝到嘴里面，索然无味。
沉默了许久，东方赫才缓缓开口，“当初她救我的时候，胳膊上，便没有伤疤。”
苏婳手里面的茶杯，直接落在了桌面上。
发出了沉闷的声响之后，又落在地上。
“你除了看人家的胳膊，还看了什么？”
东方赫当即抬眸看来，女人小脸皱巴巴的，一双杏眸水汪汪，却还布满了一层的怒气。
“我跟她，没有……”当时，只是因为天气炎热，辛子怡挽起袖子洗衣服而已。
他只是凑巧看到了而已。
“行了，不用解释，”苏婳心里面闷闷的，即便是相信东方赫跟辛子怡没有发生什么，但是两个人之间这段经历，却是谁也插不进去的。
谁也不想自己的丈夫，跟别的女人，有特殊的回忆，可以回忆起来就是一辈子的那种。
东方赫一脸无奈，到底要不要解释？
“所以，你觉得，吕二生是说谎？”苏婳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压住了心底的酸涩，“或者，你觉得辛子怡是自己已经弄掉了那些伤痕？”
东方赫终于听到自己的王妃再次说话，当即回应，“我当时见到她的胳膊，是她刚来江州不久！”
当时路火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统领，算不上军队中什么顶尖的人才。
甚至都不如宣统。
但是这个漂亮媳妇，是被兄弟们津津乐道的。
而那个时候，辛子怡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去祛除这个疤痕。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她就是没有的。
换句话来讲，要么，是他的记忆有偏差，要么，就是吕二生在说谎。
“哦？她刚来，那会路火还好好的吧，就给你看胳膊？”苏婳的语气越发的酸，是控制不住的那种刻薄，“看来，从一开始，她就打算要赖着你了？”
“没……”
“没？你现在，还为了她开脱？好，那我问你，当初婚礼的时候，她明明伤情已经好了，为什么还没送走，还放在关雎院对面？”
“她还没有完全好，每天还要为路火上香。”
“那为什么不直接住在祠堂里面？”苏婳越说越生气，“东方赫，你告诉我，是不是到了现在，你还是拿不定主意？还想要纳妾？”
话音落下，两个人都沉寂下来。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也从刚才的温和，变得冷凝起来。
许久许久。
东方赫伸出手，轻轻拉住她，“我没有要纳妾，只是，路夫人应嘎不曾作假。”
“呵呵，她不是假的，你这么清楚？你到底还知道她的什么？”苏婳甩开他的手，接连后退几步，“你为什么又沉默？你给我说清楚，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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