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眸色暗了下去，无波无澜，嗓音清晰而低缓地否认：“不是。”
时千遇拦住她的手没有动，俊脸沉得厉害。他已经说了。不管她是不是，他都会放她走。
可她还是否认了。
是不相信他的话，还是话说到这份上，她都不愿意承认。
让他知道“曾经的黎西洛没死”这个消息很难吗。
时千遇走了。
黎西洛没有目送他离开，把随手拎的行李箱丢给风眠，自己静静地坐下来。
“眠眠。”
妈妈很少这样叫他的名字，风眠不由得愣了下，“妈妈。”
“为什么要瞒着我呢，你明明和他私底下有联系。”
“我……”风眠低头，“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觉得。”
只是觉得时千遇是他们的爸爸而已。
“我知道你聪明，但大人的事情，我不希望你插手。”
黎西洛语气没有太过严厉，但风眠心存愧疚，小声地道了歉。
是他告诉时千遇妈妈要走的事情，否则时千遇也不会赶来。
有些事没有对错，但不该做就是不该做。
…
别墅空荡荡的，仿佛梦一场。
屋子摆满他给舟舟和风眠买的玩具，因为途中不方便，所以没有携带，静静地躺着。
哈士奇看到男主人的到来，欢天喜地地去迎接，结果只看见他一个，没有小孩的身影，它便耷着脑袋回窝了。
时千遇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游戏账号。
风眠是梨子。
不可思议的同时难免后悔，他要是早些知道就好了。
难以想象，他一个小孩子会是顶级的黑客，而且游戏技术厉害到无人能及，甚至还用变声器调侃他。
如果可以，他想和风眠好好玩玩，可惜，他们走了。
苏则打来电话：“她真的走了吗，你没阻止？”
“没。”
“她的孩子不是你的，你挽留也没用，她会有更好的生活。”顿了顿，苏则道，“而且，她是不是黎西洛还不一定呢，我倒觉得那个黎西……”
时千遇直接挂了。
其实作为替身，黎西是完美的替代品，但他不需要精神寄托。
扔开手机，时千遇在她曾睡过一晚的床上眯着，昨晚没睡好，困意足的倒头就进入了睡眠。
房间过于安静，手机铃声格外突兀。
是苏则打来的电话。
“卧槽，老时你在哪！”苏则的声音焦急万分，“你知不知道她飞机失事？”
因为刚醒，所以乍一时没反应过来，以为是做梦，但看到手机上七点的时间后，时千遇彻底醒了。
“这他妈也太倒霉了吧，飞机失事的概率是一千万分之一，怎么偏偏让黎西洛逮住了，上面还有两个可怜的孩子啊。”
“老时，你在听吗？我以为你比我早知道这个消息。”
“老时？你在干嘛？”
手机从男人的手里脱落出，掉落在地摊上，声响不大，但听起来格外刺耳，刺得神经断断续续，和大脑连接不上。
时千遇摁着眉心，七点的晚上让没有开灯的房间既昏暗又朦胧，所有的东西看不真切，似梦非梦，甚至于脑海里浮现的人都在眼前晃荡。
洛洛。
男人的喉间低哑地吐出不清晰的字眼，一次又一次，抬手试着抚摸眼前的假象，可手刚碰到她的脸颊就消失了。
他还记得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黎西洛买情侣装，情侣拖鞋，还有情侣戒指，他嫌太廉价，拒绝了所有。但到了晚上，别墅就静悄悄出现他的身影，戴上她买的戒指，试过后又重新放回原位。
他不止一次惹她不开心，弄哭她，但她和其他千金小姐不一样，不需要男人哄，自己受了委屈自己疗伤，过阵子就恢复原样，乖乖地回到他身边继续像牛皮糖似的缠上，赶都赶不走。
然而那个笑靥如花的她走了。
死了。
他一个人在空荡的卧室呆了很久，如同被困住的斯文野兽一样，被剥夺了所有，只剩下躯壳。
…
飞机失事的新闻，一时间传遍云城大大小小的角落。
登机的名单中，有黎西洛和两个孩子。
电视频道中，主持人清点名单后，又根据事故的起因推测。
飞机失事并不是偶然的，而是有规模有策划的，飞机上有一个当官的，可能贪污不少钱财所以被人盯上，想方设法地炸机。
而飞机上其他乘客就是相当无辜的小白兔，航空公司也会根据情况给家属进行赔偿。
一轮月挂在山头，外面偶尔传来昆虫悦耳的鸣叫，坐落位置极佳的别墅里，灯光通明，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好整以暇地拿起遥控器。
换了个财经频道。
在他旁边的人是黎西洛。
“你这个人是变态吧。”她环手抱胸，下巴微抬，站姿极有压迫感。
赵湛面无表情地扔了遥控器，“我救了你，你骂我？”
“救了我？”她险些没忍住笑了出来，“如果你不炸飞机，我本来就不该死，你没杀我就是救了我，这什么逻辑？”
“我只知道，如果我不让你下机，你就会死，所以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黎西洛感觉和这个人说不清。
她要乘坐的飞机一直延误到六点多，然而刚上去就被一群保镖给拉了下来，她还以为自己带了违禁品，没怎么挣扎就顺着下来，结果被他们带到了这里。
事后，她才知道赵湛对那架飞机有所行动。
两个宝宝对赵湛陌生得很，而且他脸色绷着，态度也不好，舟舟和风眠跟见了老虎的小猫咪，吭都不敢吭一声，被佣人带上去先睡觉。
而她要找赵湛要个说法，结果他给他自己安上救命恩人的头衔。
“好，就算你救了我，那也改变不了你是邪恶势力的事实。”黎西洛恨恨道，“那么多人都被你害死了。”
“都是死有余辜的人。”
“你还狡辩？”
赵湛不屑狡辩。
除了新闻曝光的贪官，还有他的亲戚和情妇，只有几个无辜的人，然而也和黎西洛一样，被保镖强行拉了下来。
死的那些人，都是拿着赃款想逃到国外的人，一点都不无辜。
但黎西洛看他的眼神，除了深深的鄙夷就没其他东西了，哪怕他做了好事，在她心里也是无恶不作的坏蛋。
而且，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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