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纷一边跟着格格拉，一边低头看着手中的黑色珠子。
让韩纷自己都觉得惊讶的事情是，经历了之前被虐的打击，心中竟然没有太过难受。
他回想起以前的自己来，遇到相同的情况，肯定会颓废好一段时间吧。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好像坚强了不少呢。
虽然说还是会有被虐的惨痛与迷茫，但终归是一心想着要变得更强大了。
“师傅，接下来我们去哪？”韩纷满怀期待地问道。
在不用付出生命代价的前提下就能见识西冥域各大教派弟子的功法，这是包赚不赔的事情。
至于被虐的事情，韩纷已经全然可以接受了。
“没有下一站了。”格格拉说道。
“什么？”韩纷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到此就该结束了，接下来的路需要你自己去走。”格格拉再次拍了拍韩纷的肩膀。
师傅的这个动作总是能让他安心。但这一次，韩纷丝毫没有觉得安心。
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师傅你……”韩纷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得自己上路了。”格格拉停下来，转过身，认真地看着他。
下一站是哪里，自己要做什么，韩纷没有一点头绪。
“你想留在西冥域还是去东冥域？”格格拉问他。
韩纷看着格格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这样沉默下去了。
韩纷本来以为自己成长了不少，以为自己可以坦然面对失败了，他以为这样就更有资格跟着师傅了，但没想到离别就这么猝不及防。
格格拉也察觉到了韩纷的状态，没有等着他回答，也没有再追问。
两人继续行走，一路无话。
直到视线里出现一座雄伟巨城，韩纷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
“这是西冥域的三座巨城之一：昀城。”
这一路走来，韩纷情绪稍微恢复了些。
本以为冥域的城市会叫什么暗夜之城白骨之城这样的名字，没想到这般……女性化。
昀不就是女性名字中常见的字嘛。
随着胡思乱想，韩纷的心情也好转了不少。
守城的是几个身着黑袍的修士，每个人的背上都背着一把等人高的镰刀，刀刃呈弯月形，长度几乎有半人高。
韩纷一直都没弄明白这种武器的优势在哪里，先不说因为体型太大造成挥舞不便的问题，镰刀本来的形状就已经限制了它的招式。
比如说剑中的刺剑式，镰刀显然就不具备。
进城的时候，看到前面的修士都会出示一块令牌，韩纷终于开口：“师傅，咱们有令牌吗？”
“令牌？那是什么？”格格拉的锦囊中确实有着不少令牌。那些材质罕见的令牌制作复杂，价值不菲。但更让人为之疯狂的是它所代表的意义。
每一块令牌拿出来，都足以惊动世人。
他用意识搜索了一番锦囊之后，发现确实没有对应的入城令牌。
“没有。”格格拉一脸平静的回答。
“没有？”韩纷惊呆了。
他本以为师傅这种存在，哪怕是去到这种巨城，也要有城主亲自出来迎接的，然而城主没见到不说，进城也成了问题。
“直接走进去呗。”格格拉理所当然地说道。
两人光明正大的走了进去，护卫熟视无睹。
其实在格格拉锦囊中那些胡乱堆放的令牌中，其中有一块是属于昀城的。那是当年的城主给他的一块刻有昀的令牌，拥有此令牌的人，权力和城主是对等的。
格格拉只是大致看了一遍颜色形状，并没有注意到令牌上刻了什么字。他对这些东西不甚在意，是真的不在意。
进城以后，韩纷的注意力完全被这座繁华而又新奇的城市所吸引。
城中的建筑布局以及用料和纵横域的完全不同，纵横域的城内防御店铺多是土黄、深灰；而冥域的昀城内的建筑大多数都是白色。
还有少量的建筑呈现亮丽的红色，都是看上去让人眼前一亮的颜色。
除却颜色之外，昀城内建筑的材料也不是取自木材。在冥域，木头是一种很珍贵的材料，准备来说，它不能被称之为材料。
冥域因为地域的原因，植被鲜有存活，因此代表着生命的森林与树木被冥域的修士格外重视。
向来是物以稀为贵，对于木材，因为其本身活着要比死了价值更大，再加上木材在冥域没有什么必不可少的用途，因此大家都在有意无意地保护着冥域里少之又少的绿色。
这让韩纷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按理说冥域的风格不应该是暗色偏黑色的么？
因为不论是冥域还是纵横域，大家都是人族的修士。尽管在习俗、爱好、习惯、口味等等方面都会出现偏差，但根本的点都一样。
城内是韩纷所能熟悉的各种商贩、餐馆、茶馆、赌场、青楼。设施和纵横域的相差无几。
但不同的是，这些商贩贩卖的东西足够新颖。
“在冥域，最严重的事情莫过于人口贩卖。”格格拉突然说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
“人口贩卖？”韩纷好奇，虽然在纵横域还未亲眼见到过，但多多少少是有些听说过的，在纵横域，这样的事情是很常见的。
在灰色地带中，人口贩卖就和街边出售术法秘籍的一样多。
“冥域非常重视修士本身，尤其是冥族的修士，因为本身的稀少，就更加看重自身了。在这种风气的影响下，人口贩卖是被绝对禁止的。”格格拉提醒道。
这是格格拉第一次主动提醒他，韩纷牢牢记住。
“如果这么做了，会怎么样？”韩纷突然生出好奇心。
“会被所有冥族修士追杀，不死不休。”格格拉淡淡说了句。
韩纷缩了缩脖子，人口贩卖这种事情他自己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如今已经被纵横域全员追杀，再被冥域搞一个全员追杀的话，就真的没没活路了。
“想好了吗？”格格拉突然问韩纷。
“什么？”
“是留在西冥域还是回到东冥域。”格格拉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这不都已经到了吗？”韩纷反问。
格格拉笑了声，没有再继续说。
来这里也是他的目的。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一路格格拉带韩纷大致见了所有冥域的大佬。不论韩纷踏足冥族的哪一片土地，都会得到对应的照料。
格格拉几乎已经动用了所有的人脉，还答应可冥河那样的条件。
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路，真的要韩纷自己走了。
“师傅，你……什么时候离开？”韩纷刚刚兴奋起来的心情又落了下去。
“明日就离开，再待一天。”格格拉拍拍韩纷的肩膀。
“我下一步要去哪？该做什么。”韩纷甚至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如果你不知道做什么，就想想你还在纵横域的父母，你觉得你来到冥域后，他们就会善罢甘休么？”格格拉认真问道。
“这……”韩纷想到自己的父母，本来迷茫的心情一下子找到了归属。
“现在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吧！”格格拉面具下又是那熟悉的坏笑。
韩纷没有察觉，“知道了。”他认真回应了一句。
两人来到一家餐馆。这家餐馆位于正街里的一个小巷里，餐馆只有两层楼，修建的古色古香，偏僻的位置反而给人一种大隐隐于市的感觉。
两人上到二楼，来到窗户边上就坐。
格格拉熟悉的要了一壶酒和几个招牌菜。
“多少年过去了，这里依旧没变。”他感慨到。
韩纷看着眼前的情景，突然楞了一下，他呆呆顺着窗边望着小镇上的人来人往，又扭头看了师傅。
这一幕，何曾熟悉。
还记得当初在杏花镇，还没有踏入修行界的时候。韩君带着包子，来到他对面坐下，同样的师徒，同样的靠窗的位置。
一时间，韩纷有些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回忆。
仿佛一切又回到了起点。
酒菜上桌，格格拉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还在冒着滚滚热气与香气的肉块送至嘴中。
“想什么呢？吃啊。”格格拉用筷子敲了敲盘子。
韩纷被这清脆的声音惊醒，摇了摇脑袋，看向格格拉。
“想起了还没有踏入修行界的时候，那时候我去一个宗门参加测试，那个宗门测试悟性用的空灵石档次很低，我本来是一等悟性，结果被测成了六等悟性。”韩纷娓娓道来。
“你还有这种经历？”格格拉对韩纷的定义就是从修炼之初便一直顺风顺水的天才，但没想到还有把一等悟性测成六等悟性的乌龙。
“是啊，后来我的资格仍然足够加入，那个门派叫做长平剑派，我是很想练剑的，但我觉得儒道才是自己的立身之本，于是放弃了那个名额。”
“你当时应该不知道自己的天赋异禀吧。”格格拉问道。
“不知，测试完之后，我以为自己资质平平，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不会因此改变。就是在自家酒馆二楼的靠窗位置，我遇到那个把我领进修行界的人。”说到这里，韩纷露出一丝缅怀。
“怪不得。”格格拉瞬间明白了韩纷的状态。
换做是他，这样的场景重现，也是非常值得怀念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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