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秋雨一点寒,过了8月,这日子一天一天凉过一天。放出去做的那些衣裳,刚拿回来就起到了作用。
早间的书肆里没有多少人,掌柜的在各个书架上整理书籍,这间书肆不大,也就不到50平。听到脚步声,掌柜的往门口行来,却见是一位小姐,带着一个青衣丫鬟。
他问:“姑娘可是要买书?”
“听闻书肆可以抄书,我想寻个事儿做,换些纸墨笔砚也是好的。”说白了她就是没钱了,来找活儿干的。
书肆老板顿了一下,来书肆里抄书的人不少,大多都是些文人书生,女子也是有的,只是能识字的女子,大多不差这点钱,多是无聊打发时间。他倒是第一回听女子大方说起抄书换笔墨用。“小姐请先写几个字来。”
掌柜的柜台上东西都是现成的,禾香走上去磨墨,莫含瑶提笔写了两行字,因是刚学不久,她的字没什么风格,看起来很是普通,只是瞧着清晰,能见人。
掌柜的默了片刻,说道:“两千多个字的话本一本两百文钱,小姐可愿意?”抄书虽是一个简单的活,可也有许多的人心静不下来,拖了好久也完成不了,所以掌柜的只挑了最低档次的让莫含瑶来做。
两千多个字换成现代就跟玩儿一样简单,可这里不是写的钢笔字,横平竖直字体大小都要合适,依照她的速度不出错的情况下,一天也就能写个几百个字。一本书,她要写个三四天才成。
莫含瑶多了一世经历,什么不多,就是定力耐心够。她来接活,一来是为了蹭免费的笔墨纸张,二来可以练练字,三来还能挣点小钱,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若是她上辈子的爸妈看到她为了练字,把日子精打细算到这个程度,还不欣慰的做梦都要笑醒。
“那行,便给我来一本吧。”管它什么本,能挣钱就是好本。
“小姐需得先交两百文的押金,留下名字住址方可将书和纸墨带回去。最迟交书的日子是一个月,小姐确定能行?”
这是怕她完不成任务,拿着书跑了,交了押金即便她完不成,他们书肆至少也不会亏本。
一行有一行的规矩,利索地将钱给了,并在上面签好名字做好记录,莫含瑶终于顺利的领到了她的第一份工作。
当天便开始了她的抄书生涯,她的劲头很足,可一天下来也只抄出了500个字。因为不熟悉书本内容,总是会抄错抄漏,就将速度放慢了下来。
华红莲姐妹过来的时候,见莫含瑶垂着头伏在桌案上。脚边扔了好几团纸。
“姐姐这是在写什么?”
写下两个字收尾,莫含瑶搁下笔,将一直憋在胸口的气慢慢吐出。
“闲来无事去书肆借了本书拿回来抄。”她眯了眯眼睛,看久了蚕豆字视线里的东西有些花。
“你也学上我哥了。价钱如何?”她提了一篮子的梨子交给了秋月。
“两百个铜板两千字,反正练字也是练。”
华红莲的眼睛亮闪闪,没想到抄书居然能挣这么多钱,不由问:“姐姐一日能写多少?”
“四日方可得一本。”
红莲哀叫不已,“早知如此,我也和姐姐一同学字了。抄书比我绣帕子快多了,来钱也快。”
“你现在学也不迟啊,明明你岁数比我还小。你哥若是成了官身,你学些字也是好的。”
受到莫大的鼓励,华红莲有些意动。她有些底子,只是识得不多,重新捡起来,比莫含瑶那会儿两眼一抹瞎容易太多。
莫含瑶瞧得明白,继续怂恿,“若是有不懂的,拿来给醒管家看看,平时问问他,或者找我都可以。”
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腕子,莫含瑶伸展了一下四肢。抄书不难,难的就是,如何把字迹写工整又不糊了纸面,还能坐得住。
“好,我一会儿回去便同哥哥说了。看它允不允。”
就冲几百个钱,她也得拼命学了来,日后哥哥去科考了,也不必担心她和妹妹在家没钱用。
华云城只听说妹妹要学字,并不知她还存了学字赚钱的心思,只当是她自己长进了,知道身份不同要做些转变,便欣然同意了她的要求。等他一日发现不对的时候,华红莲已经被莫含瑶带歪到了另外一条道上。
华红莲要学,华碧瑶自然也要跟着。于是,莫家每日都沉浸在浓浓的书墨香之中。
抄完第一本书,第二本还是选择这个话本,熟悉了里面的内容,莫含瑶的速度快了些。只花了三天就完成了。拿着新到手的400文钱,莫含瑶幸福满足不已,华红莲也跟着一阵歆羡,直想自己再学快一些。
麦芽糖又出了一批,各种出帐算完后,莫含瑶手里就剩下三两多,距离支付石碾子的,还差二两多。
莫含瑶只得咬紧牙关继续抄书,如此日日练下去,字迹慢慢有了一些起色,竟然有了些形似华云城的字体。同时她抄书的速度快了起来,后面已经可以做到一天一千字,白日里还有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
一天一百文,一月也有三两,收入也算可观了。
到他抄第六本的时候,掌柜的给她另外换了一本话本,价钱上涨了20文。
莫含瑶暗自窃喜,速度虽又落下一点,但多占用一点休息时间,仍是可以做到日抄千字。麦芽糖又发卖了一次,莫含瑶拿到钱后,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养一家子人实在太不容易。
宅子里的吃穿用度,表面看起来少,但不经不起清算。每日一翻账本,花出去的钱大多用在了买肉买油上。他爹问了醒叔账上的情况,最近连戏园子都少去了,于家村那边的工钱以及人情打点的,几十文几十文的加起来也是一笔大数目。
华云城入京赶考的时间,比他原定的推迟了半个月。身边跟着的书童,是后来去牙行买来的,华红莲说,为这个还差点和她姨母打起来。
那是一个拧不清的人,后来华云城不知做了什么事,竟让那一家全给老实了。如此,华红莲姐妹也不必担惊受怕的搬来这边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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