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西娅在角落里抽着卷烟，看见赫利尔斯带着一个女生过来就觉得那一定是柯莱蒂。
安西娅热情的给了她一个拥抱，问她要不要抽烟，柯莱蒂笑笑说不用了。
“你真漂亮。”柯莱蒂发自内心的说，安西娅没有化妆，她的漂亮带着自然和野性，和安东尼站在一起安氏夫妇很是养眼。在安西娅眼里柯莱蒂也是自然的美，其实柯莱蒂不化妆一是手拙二是懒，有一次心血来潮用了眼线笔，戳到了眼睛，还有一次用了睫毛膏，觉得眼睛不舒服就开始揉，才想起隐形眼镜还带着呢。
“我们回去了。”
“你们两个一起。”安西娅狡黠的笑。
赫利尔斯笑得颇有意味，承认了安西娅的猜想，他没说话只是挥挥手然后转身走了。
“拜拜。”柯莱蒂说。
“拜拜。”
柯莱蒂转身后又转过来问安西娅：“你知道卢卡斯在哪儿吗？”她转头看看客厅，又继续说：“我一直没见着他。”
“也许在这个房子里，也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安西娅不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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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没有亲生的兄弟姐妹？”回家路上赫利尔斯问柯莱蒂。
“没有，虽然克蕾曼丝算是我血缘上的妹妹，但我想除了卢卡斯没人会觉得算吧。”柯莱蒂觉得她和这个英国男生的谈话已经进入了查户口阶段，那你查我也查。“你呢？”
“我有一个哥哥，一个妹妹。”
柯莱蒂点点头。
“独生子女小时候会不会孤独？比如家里没有人一起玩。”赫利尔斯记得柯莱蒂曾说她家住十六楼，有一天停电，她想去买酸奶，走楼梯累到看错楼层。中国高楼单元式住户大多数和邻居不熟，关上门就是两个世界，柯莱蒂说过她至今不认识自己的邻居。
“有的会孤独，但我不会，我从小生活的可是一个大家庭。”柯莱蒂两手在空中挥舞出一个大圆。“我和爸爸妈妈还有亲戚大多住在一个城市，亲戚多就有各种cousin，我小时候和男孩玩得来，和他们在乡下的时候学会了爬树。”柯莱蒂一边写实一边编造，看着赫利尔斯，继续欣赏路灯灯光下男生的轮廓。
她问：“你哥哥和妹妹个子高吗？”
“哥哥没我高。”
“比你高的不多。”柯莱蒂说。
“算成你熟悉的说法是......一百八十六公分，妹妹十五岁，还在长，你见到她了应该会喜欢她，她也喜欢东方文化。”
“你家和中国接触很多啊，除了做生意，你家有中英翻译吗？或者研究中国文化的学者？怎么你的头发今天看上去是黑色？”
赫利尔斯摸摸头发，“深棕色，有时候看起来像黑色。在各种cousin里你和路易的关系最好？”
柯莱蒂想了想，“真的是这样，他作为一个哥哥来说，那是相当好，这样我不用和我的中国女同学一样嚷嚷，说国家欠我一个哥哥了。”
赫利尔斯看着女生的笑脸，她习惯用QQ，他就申请了一个号，想起和这个女孩几次用短信或者QQ聊天的时候她常发笑脸，有一次她抱怨没有表示“仰天大笑”的表情，想来这个女孩每次对着手机或者电脑仰天大笑，想向对方表达这个感情的时候找不到表情是很郁闷的，但表情包完美的解决了这个问题。
两人经过了一个转角，走到一条繁华的大街上，这边的灯光比刚才亮了一些。
男生看着女生干净柔软的长发，突然有了碰碰她脑袋的想法，借着灯光他愣了一下。
“喝果汁的时候泼了吗？你可以跟我说，我拿纸巾给你。”
柯莱蒂顺着他的眼光，“没关系，这件衣服回去就洗，你家在利兹怎么不回家住，因为住得远？还是想自己生活？”
“都有。”
“独自生活一定感觉不错。”柯莱蒂说得好像她不曾这样。“但我要是不和路易一起住，就没人给我做饭吃了。”
“一般在家是他做饭？”
“他会做很多种菜，我对他未来妻子的把关一定要严格，不能是随便一个女生都能得到路易的。”
“把关，是什么意思？”
“就是指，根据一定的标准，来控制质量。”你的语文真没白学，柯莱蒂自夸。想起看过的一个视频，是英国街头对路人采访讲讲他们对中国的认识，视频中有英国人不知道习大大叫什么，有人说中国有三百年的历史可以探索，她看完后感叹看来故国还是要加强软实力宣传。
柯莱蒂在地理上能简述英国国是中纬度岛国、地壳稳定、煤铁石油丰富粮食需进口、受北大西洋暖流和西风带影响，温带海洋性气候，顺便背背英法战争、光荣革命、君主立宪制责任制内阁、沃尔波尔实际上是英国第一位首相、邓小平和撒切尔夫人谈话弄回香港，经济方面的“日不落”殖民帝国、三角贸易、第一次工业革命、瓦特60年代的单动80年代的联动蒸汽机、法拉第发现电磁感应现象、科技发展导致的十九世纪后期泰晤士河污染严重，文化方面的17世纪早期启蒙思想、牛顿物体运动三大定律和万有引力定律、胡克用自制显微镜看小木片，接着1859达尔文《物种起源》，接着雪莱狄更斯萧伯纳。
有谁在中国街头采访她，问问她对英国的了解就好了，那个记者绝对会惊叹的。
柯莱蒂对赫利尔斯的好感还在于他对中国的了解不仅是语言的认知，柯莱蒂觉得他这一点真是极好的。
利兹的街道很干净，绿化面积和公园占了不小的一部分，柯莱蒂经常去公园逛逛，刚开始还会去和艺术雕像合影，但实在太多了。这个城市现代楼房和欧式古老的气派建筑交相辉映，她喜欢这边很多建筑上加钟表的特色，抬头就能看到时间。
两人走到了柯莱蒂住的公寓楼下，说完再见，女生准备上楼时赫利尔斯叫住她。
她转身看见他还站在原地。
高三晚自习课间她和同学在操场散步，快打上课铃时回教室，常看见一对她认识的情侣在楼道口分别，然后回各自教室，男生的教室在一楼，他总是站在楼下看着女生上楼转弯直到看不见了才回教室。
那时候李山泽觉得反正是天天见的，怎么看上去像是依依惜别？后来才想起男生和女生的成绩差距挺大，考后就是真的分开了吧，如果感情不是到特别深厚的地步，很少会有人为了对方而屈就自己的成绩。
同样是一个人站在楼下看另一个人走上楼梯，时隔一年多，不知怎么就想到了“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又或者是今天看月亮的例子，好像没什么关联，柯莱蒂想。
柯莱蒂走回来，重新和他站在楼道前铺得整齐的地砖上。
赫利尔斯说英文：“我想知道以后我们是不是可以一起出去玩，就我们两个人。”
一米九的男生低着头看女生，柯莱蒂着实不算矮了，但站在他身边仍是个比较养眼的身高差。
“可以，当然可以。”
赫利尔斯微笑，摸摸她的头，女生让他碰自己的头发，两人心照不宣，就像面对牧师的新郎新娘知道接下来牧师会说什么，就像看着一具棺材和一束花，便知道花是献给逝者般的顺其自然。
“我上楼了。”柯莱蒂指指后方。
“好的。”
柯莱蒂带着毫不收敛的灿烂笑容边后退边对男生招手，退进楼道转弯上楼，走到楼梯转角的时候又招手示意拜拜。
赫利尔斯也招手。
柯莱蒂转弯走上了几级台阶，接着蹦回来又重新招手，赫利尔斯在楼下笑着，他的手一直没有放下来。
一场小雨后的利兹空气清新，新鲜的雨覆盖在古老的城市，依旧充满活力的心脏被滋润。
赫利尔斯深棕色的头发不仔细看的话会让人以为是黑色。路边亮着白灯，柯莱蒂在第二次走上楼梯转角的时候看了一眼还站在楼下的男生，觉得他真是漂亮又干净。
“如果不够悲伤，就无法飞翔，可没有梦想，何必远方......”柯莱蒂心情不错，轻声哼着《残酷月光》走到家门口，打开门就听到一句“送你回来的？”
“顺路呗。”柯莱蒂说。
“醉翁之意不在顺路。”
柯莱蒂靠到客厅和阳台的交接墙角，拉住窗帘侧身往外看，赫利尔斯正往他公寓的方向走，但她没有目送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她走到沙发边。
路易在吃猪肉干，闻到了什么味道，放下手中的零食说：“哪来的血？”
“生理期啊。”她故作嗔怪。
“怎么可能，我还闻不出你血的味道。”
“哈哈，是别人的。”小说故事里如果一个女生有和她关系很好的男生，也就是男闺蜜这样的设定，这种男生一般会被描述为关心到知道她生理期，嗯，路易就知道柯莱蒂的。
吸血鬼对她的血液无感或者反感，但是狼妖能分辨。她走进房间，脱下沾血的衣服，披上睡袍走出卧室。
“好不好奇卢卡斯的绯闻？”
“不好奇。”路易口嫌体正直，已经是洗耳恭听的状态，因为他知道无论怎么回答柯莱蒂都会说。
“欧姆最近的前女友叫珍妮特，珍妮特和欧姆在暑假过了一半时大吵一架，差点分手，这时卢卡斯就来安慰伤心的珍妮特，当然，不止心灵安慰。”
路易配合的点点头，柯莱蒂继续说：“再接着珍妮特就觉得卢卡斯比欧姆好，就决心和欧姆分手去找卢卡斯，结果和欧姆分手的当天卢卡斯和格蕾丝正式交往了，而且听珍妮特说卢卡斯对于女朋友，不会当作游戏玩弄感情，却也不会安分守己。”她的话变得含蓄了。
“哦。”路易的反应比她想象的要平淡。
“哦，什么反应。”
“能有什么反应。”路易欲哭无泪，还是问：“所以他在你眼里形象变差了吗？”
“当然不。”柯莱蒂回答，“他做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随便他们，只要不出事影响到我，啊不对，和我有关。”
“怎么了？”
“珍妮特带着四个男的来找我，想把卢卡斯引来，这血就是那些人的，真是西风不识相，也奇怪，我怎么就长了这么老实的脸呢？看上去人畜无害不是好事啊。”
路易这回改了闲散的姿态，“我该和你一起的。”他有些担心了，好比柯莱蒂是一只小奶猫，那些人是华南虎、远东豹和大熊猫，还有狐假虎威的狐狸，路易担心这只小猫把那些珍稀动物弄死了。
“没有人死，”柯莱蒂明白路易的意思。“杀了人我会这么淡定？”
“据经验分析，是这么淡定的。”路易说。
“但是。”柯莱蒂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你忘了叫救护车？”
“当然叫了救护车。”
“那你但是什么？”
“珍妮特化了浓妆但遮不住死气，第一眼见她时她和我隔着玻璃橱窗，头旁边有一股黑气，我走过去说话时黑气散了。她的手机里有自拍，肩膀上有东西。”
“然后呢？”路易问。
“我想搞清楚那黑气的事，委婉的表达了她最好明天呆在家，一旦我出门看见她就会找她麻烦的意思，避免她出门发生意外。”
路易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个“委婉”法，有时候柯莱蒂修辞的隐晦功力恍惚让人以为她师出李义山，再来点情感波折的锤炼就能青出于蓝了。
“反正我这么说了，对了，我觉得珍妮特有点眼熟，也许我在哪儿见过这个人，或者这张脸。”她走进浴室，把衣服放进外面的洗脸池里用水泡着，血很快便弥散开来。
她走回客厅，路易问：“你怎么确认珍妮特呆在家里是安全的？”
“应该比外面安全。你在看什么？”
“广告。”
“我也要看。”柯莱蒂说，走到冰箱前打开冰箱找东西吃。
“我要芒果布丁，”路易说，“你和赫利尔斯怎么碰上的？”
“回来时路过他参加派对的地方，正好他在屋外，然后一起回来。”
“如果赫利尔斯像卢卡斯一样男女关系上不介意，你还喜欢他吗？”路易和十九岁的柯莱蒂说这种话也很含蓄。
“不知道，”柯莱蒂返回沙发，递给路易一盒布丁，自己拿着一罐啤酒从沙发背上翻过去，坐好，“等这一点被我发现时再看吧，他现在不是我男朋友，就算他现在和哪个女生过夜也不关我的事。”
“等到是你男朋友的时候，发现是这样怎么办？”
“哈哈，做好垃圾分类。”
“well done。”路易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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