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康屹捧着手机，界面是一张清晰的利兹街道地图，和她为了旅游而在市面上买到的地图一样，不同的是手机上显示的有一条清晰曲折的红线，向她指示该如何继续往下走。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那个自称斯尼德克尔代表的家伙盯上的，她本来应该和李山泽一起出门去学校剧院，因为要最后一遍彩排所以会早些去，为了打发无聊百里康屹还在手机里下载了视频。等演出结束，柯莱蒂会去她男朋友家吃饭，虽然这个饭点可真够晚的。至于百里康屹是回来还是在外面玩一会儿就是她的自由，她不确定路易在音乐会后会不会回来，回来的话当然一起还搭个便车，今天南茜来利兹了，路易出门但不是接南茜，而是和别的女生一起。
扰乱计划的是出门前她收到了一个未知来电的视频通话邀请，感谢百里康屹没有拒绝那个视频通话邀请，毕竟不是打错了。
被绑架来的混血女孩坐在教堂的第一排座位上，身侧身后整齐的坐着毫不掩饰苍白面目的人。从视频即时传输影像里可以看见女孩的手臂有擦伤，在被绑架时因为反抗而弄伤，女孩倒不是很惊恐，脸上更多的是郁闷，还有点......不耐烦？
维克特绑架了克蕾曼丝，要百里康屹在两个小时内到达指定的地点，两个小时后不见人会杀掉可怜的混血妹妹，并把尸体送去奥尔德里奇家。
为了正义，又是为了正义，他说两个小时以后一个罪孽的存在就会换回一个善良的灵魂，这是世人觉得合算的事情，他说百里康屹不需要再逃亡，归宿早就定好了。
要不是自制能力好，百里康屹差点就露馅了，她哪儿认识什么克蕾曼丝，她哪儿还会关注前婶婶现在的家庭？如果不是维克特报出他服务的家族姓氏，百里康屹也不会将错就错顺水推舟的承认。
不难理解，要抓姐姐，但听说这个姐姐抓起来并不容易所以找个可以用来威胁的东西，觉得毕竟亲情有效，毕竟血浓于水，甚至理所应当的以为现任灵童也有这种观念。
不能告诉其他人，只能百里康屹独自来，不许乘车必须步行，按照路线不许偏离，保持手机时刻能通话，违反一条就砍掉克蕾曼丝的一只脚，砍完腿了就砍手，搞得好像姐姐在乎克蕾曼丝会不会受伤一样。血缘关系上的姐姐李山泽估计无所谓，顶多想起要秉承人道主义的表示遗憾或者愤慨，不过没什么关系的百里康屹看见无辜者特别是小孩受到残忍对待，肯定会于心不忍。
红色的线标出的路上都是摄像头无死角覆盖，百里康屹觉得有点像《神探夏洛克》第一季第一集，只是目的地没有可爱的麦考罗夫特等着自己。
“哦，这智商！”结束通话后李山泽拍额头感叹。
维克特不知道的是，他要求保证通话私密性而要她旋转手机展示附近的全景时，李山泽根据手机的偏转离开了房间，站在外面听。
以她最快的速度，没人能察觉到卧室灯光细微的亮度变化，李山泽考北陌派高阶时这一项目是满分。
“我不知道他怎么有我的号码。”百里康屹的表情有点窘迫。
“我没说你，我说那个家伙，我才是本尊啊我才是本尊！转世灵童的名字是李山泽而不是百里康屹，他拉低了整个吸血鬼种群的智商！”李山泽要抓狂了，然后愣了一下，“对哦，他居然有你的号码？”
“我待会去问他。”百里康屹从座椅靠背上拿起大衣，然后打开自己的盒子。
维克特说得明白，百里康屹才发现自己被盯上多时，所给地图的起点是利兹大学，他以为百里康屹就是百里摧城现在的名字，还弄清楚了陆墨菲的情况，百里康屹在思忖这个计划的完善程度和预谋时长时，维克特的话出现了漏洞。
他说：“带上那个盒子。”
在百里康屹的理解里，为救人质而和敌人协商时自己处于弱势，没有用于要挟的东西，并要解除武装，可今天见到了一个要求对方带武器的。或者，他并不知道盒子里有什么？一念之差会有很多解释，有可能盒子也是他想要的东西，但如果维克特确实不知道里放的是什么，那他有可能只是一个被通知的中间人。
“所以你是决定去会那些家伙了？”
“当然，你今天要去见赫利尔斯的家人，对你来说是一件重要的事啊，期待已久的。”百里康屹换好衣服检查武器然后坐在床沿，偏头看着李山泽收拾东西。百里康屹说：“林虞近和白辰他们葬在一起了。”
“我知道。”李山泽最后检查一遍自己的二胡盒子。
“他们生前是朋友，我想白辰和吕檬一直都不知道林虞近的背叛吧。”
“他们重聚了，”当年四人行的最后一人扣好盒子，说：“天主教的殉葬者玛丽一世，先葬于彼得镇大教堂后转葬西敏寺，与一生都在和自己作对的妹妹伊丽莎白一世只有九米之遥，死后故事就结束了，也是一个好结局。”
百里康屹问：“原谅他了吗？”
李山泽笑了笑，没说话。
百里康屹不像以往没得到回答就算了，她说：“六年了，一些当事人死去，退出小组的也会保守秘密，知道那件事的人越来越少，所以现在无论说什么都不会有太大舆论导向，作为其中一个当事人，你原谅他了吗？”
“他本来就没希望得到原谅，而我原谅死人，或者说既然死了，我也就不花费精神了。”
“如果没有必杀指令呢？你会怎么做？”百里康屹还想知道更多，而她也原本就知道谛青山下达的指令是处死林虞近。
原因不外乎有时候杀死重点目标人会比将其活着带回容易，在莱昂纳多·斯尼德克尔之后下达给李山泽的任务，基本上都是甲乙级，有些弟子在收到谛青山指派任务的通知后，如果还不确定或者对任务分级存疑，看见合作名单上有“李山泽”这个名字也基本明白了，和她出去就是要见血的。还有一个，大概就是长老在测试李山泽是否能对曾经的师兄林虞近下杀手，成功的话，李山泽就更接近他们的期望值了。
李山泽的手指在提盒的一根棱上滑动，说：“如果你是没有接到必杀指令的我，你会怎么做？”
“会至少，问个清楚，天天都在思考前因后果，却急着杀掉了，死无对证会郁结于心啊，想了那么久，宁愿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而我还是会尽快杀了林虞近，已经是叛徒，做了背叛的事害死了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仓央嘉措还说他的脚印已经印在雪地上，多说都已无用了呢。如果再给时间，再多听他说的一些话，”她别开视线看向窗外，“会难过啊。”
百里康屹看着她，没有表露过多的神情，她要转移话题了，问到：“克蕾曼丝怎么处理？”
李山泽转回视线，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她：“我管她干什么。”
百里康屹说：“我的意思是，把她带回来之后怎么处理。”
“哦，这个啊，带回来诊断精神状况，带回来了以后我会和我妈妈说。”李山泽顿了顿说：“那个维克特我记得，你要杀了他。”
“嗯。”百里康屹点点头。
“我想亲手杀了维克特，但晚宴更重要，你一定要杀了他。”
“会的，我会的。”百里康屹无负担的笑了一下，说：“社稷安抚臣子心，长驱鬼魅不休战。”
她们小时候都看过电视剧《大宋提刑官》，百里康屹说的是片尾曲，刘可《满江红》里的歌词，社稷安抚臣子心对他们来说可能严重了，可如今长驱鬼魅不休战，依然是谛青山的责任。
北陌派的高阶弟子似乎完全不觉得危险，李山泽除了“小心点”也没有说更多的对百里康屹此去的希望，她看上去好像是习以为常，甚至于，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劝百里康屹别去，本来维克特要找的人应该是李山泽。
不管西方人观念中的吸血鬼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在“产自”谛青山的弟子眼里还不是太大威胁。给李山泽一张表格填简历，她大有可能会乐呵呵的形容自己杀人放火穷凶极恶还极饿，百里康屹则不爱废话，她会在解决对方前好心的展示一下自己引以为傲的武器，临死前看一点美好的东西是件不错的事。
她曾经面对比这棘手的情况，只是今天对方人手似乎多了点。
李山泽并不在乎对方的要挟，但还是用自己的手机拍下了一张百里康屹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地图。
百里康屹准备好后走出房间，背脊微微发凉，她停下脚步想着李山泽刚才说的“我管她干什么。”血缘上的姐姐李山泽果真无所谓，但最后百里康屹只是摇摇头，打开了玄关处的门。
不久前下过的雪还没融化多少，又重新下起一场来，路两侧有已经变形但还能知道是雪人的东西被新雪慢慢覆盖。
百里康屹来英国旅行只多带了一套衣服，新衣服是路易给她买的。路易不需要带着百里康屹逛街，不需要让她一件一件试衣服，他只是在百里康屹翻遍李山泽的衣柜自己选出一套衣服后就知道她大概喜欢怎么穿了，然后晚上提着大包小包回家，百里康屹第一反应是李山泽怎么还在外面找男朋友？自家不就有一个别人打灯都难找的吗？还不需要打灯，黑暗里他自己就伸手过来拉着她走了。百里康屹穿着米白色翻领长大衣，戴着腕处有黑色绒毛的黑色皮手套，围了兔毛围脖御寒，靴子也是路易送的。
要说李山泽本尊的名声在外，估计被形容最多的少不了几乎超出实力的自信，甚至于骄傲，不知维克特是否也曾听说。百里康屹站在建筑物的摄像头下对镜头招手微笑，走进一家店买了杯咖啡出来，又到红色电话亭里举着手机，给咖啡和电话机来了一张合影，然后继续前行。
目的地只是一个中转站，冬天的夜晚来得很早，最后一个摄像头下，神似刚从某个古装英剧片场出来还没卸妆的人笑脸相迎，说：“泥豪。”
“不豪。”百里康屹想着这家伙难道是多年前伦敦塔闹鬼影像里出现的家伙？她拉了拉围脖，“带路。”
这是城市的边缘地带，树木汇集成林，教堂隐藏在其中，从外面看很朴素，大门背对着路，面对着一片树林。
不知这群吸血鬼弄这么一个地方是真有宗教信仰，还是为了讽刺什么东西。
这样的场地也合百里康屹的意，她听过一句话，说的是现在美国超级英雄大片里纽约百分之八十的时间都在被摧毁，剩下的百分之二十用来重建然后给下一部电影摧毁。
百里康屹喜欢低调点。
“一小时十五分钟。”维克特站在十字架的顶端，看着步行一个多小时却不显疲惫的人类女孩。
灯光下的女生扎着马尾，带着缀满银色小星星的发箍，漂亮得让他想到寒冬清晨阳光稍微带来一点暖意，一只梅花鹿从树林里漫步而出到小溪边饮水的画面。他跳下十字架，站到台阶上说着英语：“我终于，亲眼见到了，灵童的真容。”
“感谢你话说得这么慢，让我这个英语不太好的人听懂。”百里康屹说，为表谢意露出微笑。
教堂规模不大，两侧座位均分掉维克特带来的人，百里康屹向前走，不动声色的收尽眼底，十名活尸“观众”，维克特是活尸“新郎”，古装男是“牧师”，自己就是“抢婚者”，“新娘”呢？
“我妹妹在哪儿？”她问。
维克特指指一旁的忏悔室，百里康屹直接走进忏悔室一记手刀将她打昏，“看来安静了很久，怕她见到我了太激动。”
“下手不带一点心疼啊。”维克特凑近来看。
百里康屹扶正克蕾曼丝的头，让她在忏悔室的座位上坐好，“不是为了什么姐妹情，我和我生母与继父的这一家一点也不亲，和她也没说过多少话。只是，灵童的事，要尽量少让普通人知道对吗？我可是比你们这些吸血鬼要珍贵的秘密。”
百里康屹不卖情怀，这样也更能让维克特信服，她说：“我现在来了，送她回家。”
“我们很快就会送他回去。”维克特仔细看着百里康屹，但眼神却让百里康屹很是不爽，有种被看是不是瓷器有瑕疵的感觉。
“有多快？”
维克特示意，一名吸血鬼起立，准备抱起克蕾曼丝又被百里康屹伸手阻止：“我不相信你，我的意思是，我们一同送走她。”
“你有这个信心和我谈判？”
“我又不是人质。”
维克特咧嘴笑，毒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着。他在防备这个女孩暴起的攻击，他很谨慎，根据夫人的描述，百里康屹来自中国，学过跆拳道和柔道，虽然这在吸血鬼面前不算什么技能，但他不太相信这个逃过了当年的围剿又无恙的度过几年，如今身份才浮出水面的灵童这么容易就到手，何况他还知道她曾在谛青山进修，当时不就有两个谛青山弟子保护她吗？
“你不好奇我的立场吗？”维克特靠近，看着女生，她和自己之前想象的不一样，她完全没有他所想的惊恐，甚至连一点害怕的情绪也没有，俩姐妹这点挺像，克蕾曼丝被抓来后也没表现出害怕，主要是沮丧和郁闷，维克特说要她姐姐来，克蕾曼丝最早的反应是疑惑，似乎在想哪儿来的姐姐，接着又豁然开朗，似乎想起了有那么一个姐姐，克蕾曼丝倒是说过一句耐人寻味的话：“妈妈说过，她就是场灾难。”
姐姐表达的只是感情不深，妹妹却很讨厌她呢。
“斯尼德克尔家族的正义之士，我还不至于孤陋寡闻到没听说过。”百里康屹说。
“我之前是属于他们家族的。”
百里康屹想了想，说：“之前？现在是想杀死我，或者把我培养成李屏玚，你不是最终的负责人，所以我想我今天还不至于死在这里。”
维克特露出赞许的神色，“你是我们的贵宾，带领我们解放的人。”
“拜托不要这么含蓄，话说了几个来回我仍不知道你是什么立场，除了知道应该和斯尼德科尔的不一样，”百里康屹作思考状，然后说：“依我看，其实你另立门户所能得利益，还不如顺从得来的多。”
“我是为平阳公主献上最重要的祭品的人。”维克特说，“真的，非常想见证一位女皇帝的诞生啊。”他弯腰从百里康屹手里拿走了黑色盒子，这个女孩从进门到现在一直没有放下盒子，里面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夫人告诉维克特这个琴盒伪装的黑色盒子里有她与平阳公主相关的资料，她的出生证明，她收集的零碎不齐的前任灵童的资料，之所以零碎不成体系是因为那是她自己弄到的。女孩孤军奋战般的带着她的前世今生来到英国，维特克不知道这个漂亮女孩接下来想去哪儿，也许继续旅行，但是没机会了。
“该怎么称呼你？中文名对我有点难度，百里康屹？”其实这四个字他说得还挺标准。
“卡莉。”百里康屹回答。
“卡莉，我叫维克特。”
“有闲心的话你也可以向我介绍一下他们，或者，斯尼德克尔家族。”百里康屹看着维特克，留心着自己的盒子。
“我们已经和斯尼德克尔家族无关，不必谈。”
百里康屹来这儿就是要问斯尼德克尔的，维克特用姓氏把她骗来结果什么也问不到。所以，新的求知领域变成了问问李屏玚在哪儿？百里康屹刚才回答了英文名，但现在觉得这是不必要的，因为接下来维克特使用这个名字的机会应该不会超过三次。他的态度明确了，不是与她合作，而是要投奔李屏玚，那么对她来说就没有价值了。百里康屹并不是完全相信维克特的话，李屏玚现在是否有实际存在还没有得到谛青山的证实，她是否会直接通过李山泽复活还未知，维克特说有实际的“存在”，但他一定没见过，不然早就认出百里康屹这个一点儿也不像的替身了。
“所以，”百里康屹觉得这家伙真磨叽。“现在我们是在等谁吗？”
“我来看看你收集的东西，顺便看你带来的人什么时候到，不守信用的姑娘，我应该砍掉你妹妹的一只脚。”维克特翘起一侧嘴角戏谑的微笑，两名吸血鬼起身走到教堂门边，一侧站一个。
百里康屹没听明白。维克特扳开了锁扣，一直以来勉强维持的和平气氛被打破，百里康屹踢向维克特的手臂将盒子夺回，跃空而起，第一步踩到桌上，第二步跳到十字架的顶端。
俯看着刚才木偶般坐立，现在全体起立的吸血鬼“观众”，站在顶端的女生扯掉围脖，脱掉长大衣搭在十字架横杠上，再摘掉手套，扣好盒子，从侧面按下暗扣，抽出一支混铁精钢棍插在腰侧抽出白银棍拿在手里，背好琴盒，黑色风衣的下摆轻轻晃动，北陌派的弟子很快进入状态。
吸血鬼们给了百里康屹时间来让完成这一系列动作，也许只是作为一个普通人类随意就跳到这样的高度使他们惊讶，也许只是，他们同样在观察。
百里康屹不喜欢在人多的场合发言，语言不幽默也不犀利，谛青山的社团她只参加了一个象棋社，社团活动时安静的坐在那儿下棋，一局只要说一句“将军”或者听对方说就好。作为一个敬业的行动派，说得多不如做得多的实践者，她每次动手前想发言又觉得有点别扭。
“没记错的话，今天是我第一次杀吸血鬼，回去写日记纪念一下。”百里康屹边说边取下发箍丢在一边。
她从十字架上跳下扑向维特克，白银棍对准维克特的头顶刺下，吸血鬼后退避开，两名同伴上前一左一右来抓百里康屹，百里康屹反转手腕向左刺出白银棍同时用指甲按动开关将顶端扎进一个吸血鬼腹部，站起来的时候右手抽出腰间的精钢棍，弹出刀刃削下右方吸血鬼的头颅。
“一。”她默念，尸首分离的吸血鬼极快腐烂。
白银刺中吸血鬼，犹如一滴墨汁滴进热水迅速蔓延，以被戳中的腹部为中心银色裂纹迅速展开蔓延到全身，早已死亡的身体在迸发的银色光芒里变成碎裂的瓷器，崩塌化灰。
“二。”百里康屹说。
她继续上前，利落的斩杀围上来的吸血鬼，吸血鬼力气大速度快于常人，对疼痛的感觉没那么灵敏，但赤手空拳的自信在拿着武器的百里康屹面前不值得一提。这些吸血鬼佣兵受到斯尼德克尔家族的训练，是训练士兵，北陌派高阶弟子受到的却是打造顶尖杀手的培养，见过她身手的同门有时候会恍惚怀疑起她的年龄，甚至种类，这也是李山泽放心的理由。
百里康屹的手被人抓住了，吸血鬼张开嘴伸出毒牙咬向她的手腕，他想注射毒液。
“三。”另一只手上的白银棍从吸血鬼下颌刺进从头顶透出，毒牙停在距离她手腕不足一个手掌的长度，然后随着蔓延到整个身体的银色裂纹碎开。
“四。”
她每念出一个数都不再往后看，因为已经确定了死亡，关于这种“确定”，她从未有杀吸血鬼经验，但杂七杂八看了太多东西，选择性的自己造了理论基础，百里康屹即使没有这种把主观意识当科学知识的自信，看见对方身体溃散也能感叹“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住手！”古装男拿着一支柯尔特左轮手枪对着克蕾曼丝。
“......五。”百里康屹这一声念得有点虚，因为湛金枪头还放在第五名靠近她的吸血鬼脖子上。速度再快也逃不过百里康屹的眼睛，白银棍早已投出去刺中第四名被杀的吸血鬼，现在插在不远处那具尸体的心口，因为身体的化灰没有支撑而倒地。
百里康屹看了他一眼，对第五名吸血鬼偏头笑了笑，是震慑，她没搭理古装男，接着看向维克特，第五名吸血鬼也不敢因为她的注意力偏移而轻举妄动。
维克特蹙眉，扫了一眼同伴的尸体。“你不是灵童？”
百里康屹抬脚将吸血鬼踢开，“你大爷我呀，”她微微仰头看他，说起中文，因为实在不知道怎么用英语恰如其分的表示这句话，她还想伸出食指指着维克特，不过用食指指人很不礼貌，还是算了。维克特武力如何还不知，但把人弄错，她就不怎么想对这个家伙以礼相待了。“从出生起就叫百里康屹，不是那位灵童，我是个志愿保护者，遇到我算你倒霉。”
后面的话分了四次才说完，维克特发起了攻击，百里康屹每说一小句就要权利格挡或者避开一次。
百里康屹并不在乎自己有什么举动会导致古装男的下一步动作，而且她看得出，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并没有坚定的要杀掉克蕾曼丝的意图，。
在与维克特擦身而过时百里康屹的湛金割伤他的脖子，她对着白银棍伸手，隔着两米的距离，本来插在吸血鬼心口，现在躺在一摊灰白色粉尘上的白银棍迅速飞回她的手里。
百里康屹花了近半年练成“御灵术”，就像有看不见的灵气生物为她服务，把她想要的东西拿起交给她，即使有天赋的南惟派孩子用气和术法结合练习好几年都不一定能掌握此术，但纯北陌派的年轻弟子却靠气就掌握了隔空取物的能力，对这么一个十八岁女生来说，无需畏惧这些在人间余留太多年的家伙。
她转身再次面对维克特的时候眼光掠过古装男，想着那个白痴与其拿克蕾曼丝来要挟自己，怎么就不知道直接朝自己身上开一枪呢？她蓄力暴起再次攻击维克特时教堂的门被人猛的一脚踢开，滑到座位处被阻拦，风卷着雪进了教堂。
百里康屹举起白银棍刺去，维克特侧身抓住她的手臂甩开，百里康屹跃起在空中旋转翻滚，到达地面时看了一眼来人。
两名守候在门边的吸血鬼一齐扑过去，来人拿着一个类似于灭火器的钢桶，他压下喷筒对扑来的吸血鬼一阵乱喷，灭火？百里康屹有点惊讶，这喷出来的就是火！一名被喷到头，着火严重的吸血鬼很快倒地不起，对方用钢桶砸另一名吸血鬼的头部，接着跳跃起来双腿放在他的肩上，两腿夹住已经开花了的头用手把头硬生生的给掰了下来。
就和在乡下农田掰玉米棒一样，百里康屹想。
落地，法国人在吸血鬼身上撕下一块衣服，他准备擦钢桶上的血和脑浆混合物，又似乎想到着不符合自己的作风，于是丢了布料把钢桶扛在肩上。
他大步向剩下的人走来，说：“好好的一条路路灯全都不开，搞得我差点撞到电线杆，真缺德。”
百里康屹想起他是谁，“我能搞定。”
阿奎那抬起右手伸向额头，来了一个潇洒的撩发，说：“我在想，你一姑娘待会提着你的盒子还扛着另一个姑娘，估计有点麻烦。”
百里康屹看了看古装男，想着凭刚才撩发的放荡不羁和光看就觉得脖子疼的仰头程度，新来的这位哥才更应该到艺术舞台上挥洒魅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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