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是读不到大学毕业。”苏成绯说。
“我大一都没读完呢。”柯莱蒂哭丧着脸，“回去要谛青山给我颁一个证书，就说我是谛青山毕业的，谛青山学院南惟系阴阳术专业，或者加上北陌系剑术专业，双学位。”
“我是姑射山学院毕业生，养成系修炼异类专业。”路易的表情正直到可以在红旗下宣示了。
“你修了多少年？”
“五百年，大家好，我是路小青。”路易对着镜子里并不存在的“大家”说。
站在一旁的化妆师不由得笑了，怕花了妆把手挪开了一点，“严肃严肃。”她说。
摩诺马克舞会是联盟内的活动，公主的身份涵盖了不少族类，所以这等保密级别要上调的盛事里，司机侍者保安等工作人员的身份也特殊，都是联盟内的人，巴托利家的化妆师是自己带来的，就连为舞会准备餐饮的厨师队伍里，都有两名巴托利家族的家臣，他们也不避讳，直接说是去防止敌人下毒的，毕竟他们家来的女孩可是一个纯人类。
“你读大学了吗？”柯莱蒂通过镜子看苏成绯。
“苏成绯，精神病学院大三肄业。”苏成绯开了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模仿起柯莱蒂和路易的格式。
柯莱蒂在那边故作认真的点头，她知道苏成绯连名字都是假的，或者说原本的那个人已经成为了苏成绯。
谛青山掌握了苏成绯的部分资料，还没有到向巴托利一家公布所有内容的时候，苏成绯的养母和谛青山似乎有很深的交情，虽然养母把这个女儿关在精神病院三年多当作什么犯错的惩罚，但也不希望太多人知道苏成绯不愿意透露的过往。
谛青山在苏成绯和巴托利的合作中起了牵线的作用，合作的达成则出于苏成绯看好李山泽愿意帮她，如果哪一天李山泽失去了苏成绯的青睐或者说兴趣，苏成绯大概会走。一纸契约是客观的形式，大家都明白，苏成绯不是秘约联盟里的人，她与联盟内达成的契约不具备严格的效力，这是看人心的援助，她没那么在乎什么言出必行的名誉，因为事态会变化，而她一直游走在这个超自然世界的边缘。
不需要巴托利家的人仔细观察她的行为或者分析她说的每句话，圣诞节那天苏成绯去巴托利家，这都是她自己表明的态度，与其对一个之前只是听说，而且前一天晚上才见面的人表忠诚，不如直白点就说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我不是什么好人，可以为了你假扮一次你身边的好人，这样我的妈妈会很高兴，我也不至于在这么年轻的时候无所事事混日子，但当没有力量支撑我假扮好人的时候，我累了，就会原形毕露。”
听到这样危险的话，家长伊凡还能乐呵呵的与苏成绯达成协议，大概是因为巴托利家族也是这样的原则。李山泽知道，苏成绯所说的“力量”，是她自身能否控制好稳定的状态。巴托利家把她当女儿养了这么多年，但如果在家中意外恶化，要杀死她的，首当其冲就是自己的家人。
联系起来能验证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十五年前百里家的孩子百里摧城濒临恶化，百里家差点杀死她，之后交给巴托利家成为了柯莱蒂，如今，没有后路。
化妆师继续给柯莱蒂画眼妆，看出了不方便，苏成绯没再说话，她看了一眼南茜住的卧室，南茜这时候大概还在睡觉，早上七点起来，趁阴天在小镇玩了一会儿，回来就开始睡午觉，睡了很久。
因为苏成绯朝那扇卧室门看过好几眼，楚科奇以为苏成绯因为昨天的事在戒备，于是说南茜没事，只是很能睡。
“挺好。”苏成绯说：“两个妹妹，一个能吃一个能睡，家里还有一个小女孩吧？”
“潜能尚未发掘。”楚科奇说。
整理好衣服的路易靠近旁观化妆师给柯莱蒂上妆，慢慢变成一个看上去就很健康的人。路易看见柯莱蒂的手机屏幕朝下的放着，包了新的手机壳，黑巧克力造型的底板，中间白字是白巧克力组成的简单的四个字母——
“BLKY？”路易念出来，“什么意思？品牌名称吗？”他想到DKNY。
“哈哈，”柯莱蒂笑道：“百里康屹拼音缩写，百里家没收了她的护照，谛青山快开课了，她还待在家里，没事画点东西，真的准备设计什么了吧。寄了一堆印名字的东西过来，我的名字拼音缩写的也有。”
路易左顾右盼，走到沙发旁边，拿起一块披肩抖开，“这个也是她寄来的？”披肩上的“LSZ”绣在正中央，比柯莱蒂角落绣着“C.H.B”的披肩高调不少，百里康屹的风格就是，先来一个中心对称图形，然后标志一定要放在最中央，字要大颜色要有足够的反差，为了突出可能还要加上花边。
“对，她说是找裁缝按照她的图定制的，裁缝看见我的拼音缩写，还打趣我是不是叫李时珍。”
“LSZ，还有什么？”路易来了灵感，“流水账。”
柯莱蒂通过镜子看路易，说：“掠食者。”
“那就还有猎杀者，还有朗诵者了。”
“还有劳什子！”柯莱蒂灵光乍现，贾宝玉附身般地说：“还说什么通灵不通灵呢！我也不要这劳什子了。”说罢，在脖子前虚抓住“通灵宝玉”，扯断并不存在的绳子做出往地上扔的动作。
好事要成双，于是路易被《大话西游》里的唐僧附体，“我跟你说过不要乱扔东西，乱扔东西是不对的，你把它扔到会污染环境，要是砸到小朋友怎么办？就算砸不到小朋友砸到那些花花草草也是不对的啊。”
楚科奇觉得丢人，对苏成绯说：“不好意思，他们俩其实都是演艺大学毕业的，见多几次就习惯了。”
“已经习惯了，整个二月我几乎都和李山泽呆在一起，”苏成绯有些犹豫，“你家的医生，体检只检查身体，不检查心理的吗？”
楚科奇和她笑完，默默的看着那两人聊小说内容电影台词能聊得风生水起，吵吵闹闹，化妆师姐姐忍不住拍了路易的胳膊一下，两个人迫于淫威安静下来。
化妆师用遮瑕盖住柯莱蒂锁骨上的伤疤，李山泽期待的说：“你可以把我的锁骨画明显点吗？”
“已经很明显了。”化妆师笑笑，要她抬起头再偏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指着她的脖子：“你看，还有美人筋。”
好像被认证了美貌就无比自信了，柯莱蒂把全权交给化妆师。
“我以后，要少受点伤。”柯莱蒂看着镜中自己身上的伤疤，说：“至少不能在这么明显的地方。”
“那就要顾虑一下形象，顺便也要顾虑一下自己的命，怎么能每次都那么一往直前呢。”
“哈哈，命够用够用。”柯莱蒂笑着看哥哥，因为有外人在，所以他们只是隐晦的谈着替死咒。
“百里康屹脸上是有伤疤对吧，但依然很漂亮，不过那伤疤是怎么来的？”路易问，纯粹好奇。
“不知道啊，我认识她的时候就有那道疤了，我没问过，她也从不在意。”柯莱蒂说，又和路易扯回了“LSZ”可以创造什么词汇。
这时苏成绯用只有楚科奇能听见的声音说：“乱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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