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配提起她，你们不配。”
明远声音暗哑，全然不见当初的清朗如玉。
他跌跌撞撞的起身，走向安柒的寝殿。
“明大人止步！”娴妃眼看这苗头不对，赶紧阻止他。
“您这是要做什么！”
明远停下了步伐，却不曾回头，那再次站得笔直挺拔的身躯，无声的表达着他的决心：
“我要——带她走。”
说完，他就一步步郑重的走了进去。
“不能！朕不允！！”
燕鄞挣扎着想要起身，奈何刚才被明远揍了几拳，整个人有些脱力，几次滑倒在地。
娴妃赶紧去扶着他，一双柳叶眉紧紧皱着：
“难道明大人就不怕有损柒柒得声名吗？”
“你要让她如何自处？你让这史官、后世如何看她！”
娴妃句句不离安柒，希望还能绊住明远的脚步。
“朕不许你碰她！”
燕鄞看着明远的衣角消失在帷缦，咬着牙站起身冲了进去。
等到燕鄞进去的时候，就看到明远正坐在安柒的床头，伸着手爱怜的抚摸着安柒的脸庞。
燕鄞目眦欲裂，他的瞳孔微微泛红暴怒：
“朕说了不许你碰她！”
明远漫不经心的收回手，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睛再次被冰霜覆盖。
他侧过头，不屑而讽刺的看着燕鄞，口吐寒冰之言：
“你没资格说这句话。”
明远无视了燕鄞的暴怒和不甘，俯下身子轻轻的将安柒拦腰抱起，站起身转过来看着燕鄞，冷酷的说：
“况且，你拦不住我，你知道的。”
“若我赔上所有呢。”
燕鄞抬头对上明远的眼睛，那漆黑的瞳孔边缘泛着金色的光芒，而在深处，却隐隐带着红。
入魔麽？
明远眼睛深处划过一丝嘲讽，果然一如既往地无用啊。
“懦夫。”
明远低头调整了下手臂，好让安柒靠得更加舒服，然后冷漠的讽刺着：
“你只会事后痛哭麽？而拥有的时候，从来不懂得珍惜，你有什么资格，说爱她。”
燕鄞被他眼睛里嘲讽震慑了，他低下头开始大口喘息，墨色的眼睛里各种情绪错杂交织着，金色和红色在拉扯。
“喂，别太过分啊……”
小正太的声音带着不忍和忐忑，显得糯糯的。
明远的耳朵轻微的动了动，眼角扫了一眼自己的袖口，不再开口刺激燕鄞。
而是自己抱着安柒大步离开，将燕鄞低头痛苦的模样抛在身后。
“慢着……”
沙哑的声音听不出原来的声线，明远皱了皱眉，微微侧头，不耐的声音传来：
“还不死心？”
短暂的安静以后，那道沙哑的声音再次传来，痛苦而无奈：
“让朕，最后再看看她……”
明远垂下眸子看了眼安柒精致而苍白的容颜，眼里的光一闪而过，然后抱着安柒缓慢的转身。
却被眼前的那副模样惊到，他眯了眯眼睛，心情有些复杂。
才几息不过，燕鄞的头发已经斑白，那一向挺拔的身躯也变得有些佝偻，但眼神里的坚定，是明远从未见过的执拗。
明远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踉跄着缓慢的走过来，伸出手想要触碰安柒的脸颊，却在快要触碰到的时候缩了回去。
“是她的意思吧？”
燕鄞低缓的问，一字一句都拉扯着他的心脏。
明远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快地可以冷静下来，抬眼撇了燕鄞一眼，默不作声。
这的确是小柒的意思，她说，若有天故去，希望葬于江水，飘零四方。
“那，如她所愿吧。”
燕鄞退了一步，慢慢的转过身去。
那身影孤寂而落寞，亲手将挚爱拱手相让。
他挺直了身躯，守住一个帝王最后的孤傲。
明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抱着安柒一步一步安稳的走了出去。
至于后世史书，与他何干？与她，更没有半点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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