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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夏小说网 > 阿澜洛长天 > 第60章 你害怕我?
 
阿澜有些不愿意,洛长天说:"乖,听话。"

阿澜只能点头,看了老皇帝一眼,有些不放心地说:"那你早些出来啊。"

她刚才还觉得老皇帝似乎有些可怜,但是没想到对方竟然对她的孩子说出这么恶毒的话,她现在十分讨厌这个人,连带着觉得对方看着就不像好人!

殿门一关,洛长天的眼神就陡然变得森寒,他道:"你和她说了什么?"

老皇帝平静地道:"你做了什么,我就对她说了什么。"

"你找死!"洛长天的身影猛然一闪,出现在老皇帝身边,腰间佩剑出鞘,悬在老皇帝颈侧,只需要稍稍一靠近,就能了结他的命!

然而老皇帝仿佛麻木了一样,脸上没有丝毫惧怕,眼底波澜不兴,"你有胆子做,竟然没胆子承认吗?"

忽然他感到很欣慰一样,"原来你也会怕?我以为你早已经冷心冷情,无所畏惧了!"

"你这样瞒着她有什么意思呢?"仿佛找到了洛长天的软肋。老皇帝神态都变得轻松愉悦起来,"除非你把她关起来,哪里都不让她去,不然她早晚会知道的,知道你残杀血亲、囚禁皇父,以暴虐掌控朝堂,手下冤魂无数!你说如果她知道了这些,还愿意留在你身边吗?不会的!她会抛弃你!会迫不及待地逃离!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有人愿意陪伴你!"

老皇帝情绪激动起来,"你就是个煞星!从出生起就代表了不祥!草木枯萎、畜牧死亡、皇都大旱三年!朕当年就不该一时心软将你流放!该在那时候就掐死你!那样也不会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听他说起这些,洛长天反而冷静下来,他眼里装着无边冷漠,说道:"可惜了,再如何悔恨,你也回不到过去,解决我这个煞星。"

……

阿澜等在外面,听见里面老皇帝暴怒的声音,忽然有些不放心,忍不住又走回去,趴在门上偷听。

还没听到什么,门忽然被拉开,洛长天走了出来。他面色冷凝,眉间还涌动着没平息的杀意。

偷听被发现,阿澜略有些心虚,下意识往后退,却不想洛长天猛地拽住了她的手腕,黑沉沉的眼睛盯着她:"想去哪里?"

他力道没控制,阿澜眼泪都要冒出来了,"疼……"

洛长天蓦地清醒过来,放松了点力道,但是仍旧没松开她。

他将人拉到怀里,低头轻轻给她揉弄了下被捏红的手腕。放柔了声音问道:"还疼吗?"

阿澜有些迟钝地摇头,"……不疼了。"

刚才那瞬间的洛长天有些可怕,她都被吓到了,不知道他是想到了什么。

"走,我们回去。"洛长天紧紧牵着她的手。

虽然很多亲密的事都在善儿她们面前做过了,但是被看见阿澜还是觉得不自在,这样想着就挣了挣手,想要他松开。

结果洛长天不仅没松,还将她手握得更紧,不给她一点挣脱的机会。

他回头看着她,眸光幽暗看不出情绪,"不喜欢我牵着你吗?"

阿澜莫名汗毛倒竖,洛长天从里面出来以后就很奇怪,她小心又无措地问:"你怎么了?"

"没事。"洛长天闭了闭眼,再睁开眼底的吓人的戾气又消失了一些。

他依旧没松手,但是阿澜不敢再动了。

她时不时就小心地偷看他两眼,眼底带着担忧。

老皇帝做了什么?不会把她孩儿他爹搞疯了吧?

洛长天还要继续去御书房批阅奏折,阿澜有些困,本来想回乾坤殿睡一会儿,结果洛长天说:"去御书房睡吧,那边也有床。"

那边的床怎么能有乾坤殿的睡得舒服呢?

阿澜有些不想去,就说:"可是我……"

话没说完,就听到洛长天的话:"我想你待在我看得见的地方。"

阿澜一怔,抬头望他。

洛长天深深地看着她,说:"阿澜陪陪夫君,好吗?"

阿澜听见这话,有些不好意思,怎么感觉洛长天在跟她撒娇似的?

当然语气是完全没有那种迹象的。

她掩饰地低下头,作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架势,佯装镇定地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陪你就是了。"

看着她发顶,洛长天眼底流露出一抹醉人的温柔。

到了御书房,阿澜并没有立刻就去睡觉,她忽然对桌上那些奏折起了兴趣,洛长天批阅的时候,她就趴在一边凑过脑袋去看。

"想看?"洛长天直接将她拉到了怀里,和她一起看,甚至为照顾她的阅读速度,动作放慢了很多。

阿澜以前坐在他腿上,总觉得他腿会烫人似的,身体紧绷着随时都准备着跳起来,但是现在习惯了,她甚至往后靠在他胸膛上,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就这么不动了,下面的两条腿还晃晃悠悠的。

"这字写得真好看,文采也好,我要是多看一些,等我们孩子生下来,会不会变得很聪明?"阿澜兴致勃勃地说。

奏折上的字是挺好看的,但是洛长天听她这样说,就有些嫌弃道:"也不是多好,徒有其型,没有风骨,文采也不是特别出挑。你看了没用,想看的话我待会儿亲自写给你看。"

这么说着,也不等她看完,随手在上面批阅了两行,就将奏折一合扔一边去了。

阿澜:"……你怎么一点都不谦逊,要是孩子听到了以后和你学可怎么办?"

洛长天说:"我的孩子不需要谦逊。"

他又翻开一本奏折,只扫了两眼,就动笔批阅,然后扔开。

阿澜都没看清几个字,郁闷地拉住他的手,"你慢一点嘛!"

"这字不好看。"怀里抱着人,他也没法好好写一幅,就随手从旁边抽出几张纸扔给她,"这是我写的,要看就看这个,瞧瞧哪一个字不比其他人好看?孩子要学就该和他爹学。"

阿澜都忍不住呆了一下,没想到洛长天还能这么自夸。

但是低头扫了两眼,不得不承认,他写的的确是比别人的好看……

"这是什么东西?"阿澜一边看一边问道。

洛长天一边翻看新的奏折,一边道:"随手起草的变革法案,不是什么重要东西,你不用这么小心。"

事实上就为了这几张纸上的内容,朝臣们整天吵架,吵得喉咙都哑了,整天苦思冥想,脑袋都快想秃了,要是让他们知道他们太子殿下将这半个月来的成果扔废纸一样随手扔给太子妃打发时间,不知道要哭成什么样子。

阿澜本来之前就有点困,和洛长天说着话不觉得,现在自己看,才过了没多久,脑袋就开始一点一点的了,手里的纸张她徒劳抓了几次之后,就滑落到了地上。

感觉到靠在胸口的小脑袋压实了,她呼吸平稳下来,洛长天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动作轻柔地将她换了个睡得更舒服的姿势,修长手指描摹着她睡颜,定定看了好长时间。

能让她睡得更舒服的床就在里面,和他只隔了一道屏风,但是洛长天没有将她送进去。

只有人在他怀里,他才能感到安心,清晰地认知到她还在身边。

伴随着翻阅纸张的声音,阿澜睡得越发的沉,等她醒过来的时候,竟然已经在回太子府的马车上了。

她茫然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从洛长天的怀里爬起来,揉揉眼睛,"什么时辰了?你怎么不叫醒我啊?"

话刚说完,马车就停了。

洛长天下下了马车,转身亲自将她抱下来。

看见周围的下人都下意识低下头去,阿澜感觉到有些害羞,小声说:"大庭广众之下,你干什么呢。我能自己下来的。"

"又没踩稳怎么办?"洛长天说,现在她可是双身子的人,他一点也不敢大意。

他抓着她的手,两人一起往里走,没走两步,阿澜就看见了好久没见的仇子荐。

"回来了?"洛长天道,"事情都办妥了?"

仇子荐道:"属下幸不辱命。"

又说:"属下有要事要跟殿下禀报。"

阿澜就抽出自己的手来,识趣地说:"那我自己先回去了。"

洛长天看了她一眼,皱眉道:"走慢一点。"

又吩咐她身边的人:"扶着点太子妃。"

阿澜瘪瘪嘴,脚步放慢下来,她刚才也没有多快啊。

……

回到正院,刚坐下没多久,就有人送来陆紫焉的消息,说是京城里出现一个好玩的地方,约她一起出去玩。

陆紫焉都觉得好玩的地方,阿澜来了兴趣,看着天色也还早,就打算出去一趟。

只是换好衣服正要出发,就正好遇到洛长天回来。

看见她的打扮,他直接将人拦住,问道:"干什么去?"

他之前也松口了,说她可以正常和陆紫焉来往,阿澜就没瞒他,老老实实道:"我去找陆紫焉玩。"

却不想洛长天听了,神色一下子就变了,想也不想就道:"不许去!"

阿澜惊愕地看着他,不开心道:"你之前明明答应过我的!"

话都说过了,怎么这时候又反悔?

洛长天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反应太大,他敛下情绪,道:"你现在身子不方便,出去遇上什么意外怎么办?所以以防万一,不许往外跑。"

阿澜委屈巴巴道:"那人家说怀孩子要十个月呢,你是让我十个月都不许出门?我不干!"

"不是十个月不许你出门,"洛长天跟她道,"你要是待在府里觉得闷,可以告诉我,我抽时间亲自带你出去,这样我才放心。"

阿澜下意识就说:"每次身边都是你,那得多无趣啊。"

洛长天目光一沉,他强忍着什么,抓住她的手,不容她再多说,拉着她一起回屋去。

他这霸道的样子让阿澜有些生气了,回了屋也闷闷不乐地不跟他说话。

屋子里的下人都被打发了出去。阿澜不说话,屋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阿澜莫名有些不安,抬头发现洛长天安静地看着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那眼神让人觉得危险。

"你干什么?"阿澜色厉内荏地和他对视。

"你害怕我?想远离我?"过了好久,洛长天这样问道。

阿澜怔愣当场,忽然想起老皇帝之前说的那些话来。

她以前不是没有听说过关于他的传言,要多吓人有多吓人,但是离这么近还是第一次。

不可否认的,她的确是有些害怕。尤其洛长天总是这样喜怒不定。

之前她本来刻意没去想,但是现在他自己提起来……

没等到她的回答,但是洛长天发现了她那一瞬间的瑟缩。

他目光陡然一寒,费了极大的力气,才勉强控制住自己没有朝她发作。

她已经在害怕他了,他要是再吓着他,她会不会更加厌恶他、更想逃离他?

"你乖一点,最好不要再做让我生气的事。"洛长天隐忍着说。

这是在警告她不要再逃跑?

阿澜一领会这意思就有些生气,"你……"

话没说完,洛长天就转身走了,快得像一阵风,都没给阿澜辩解的机会。

她气得捶椅子,结果没注意手打在扶手上,疼得她眼睛一酸,差点没忍住哭出来。

她没叫人进来,自己举着手凑到嘴边哈气,过了好一会儿,疼痛消下去,她才将举得有些酸了的手放下来。

窝在椅子里,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她叹了口气,手摸到肚子上。忧心忡忡地嘀咕道:"你爹好像是个坏蛋,这可怎么办啊……"

其实他一直都不是个好人,只是之前她可能是被他的表象给迷惑了,都没想起这一茬来。

现在孩子都快要有了,清醒过来有什么用?

逃跑吗?可是她前科累累,刚才洛长天又那样警告她,这要是被逮回来,估计真的死路一条了。

而且她肚子里还揣着个小的呢,就算跑成功了,到时候孤儿寡母的,在外面可怎么过哦。

这样想着,阿澜更愁了。

她一开始可没想过要离开,本来想反驳洛长天的,但是他都不给她机会,就自己跑了。

现在阿澜想起来,隐约有点庆幸,"你爹发起脾气来太吓人了,你说要是什么时候不小心惹他生气了,他不会把我们娘俩儿都给掐死吧?"

打了个寒颤,阿澜犹豫地想,算了,他现在心情那么差。跑了正好,正好省得她在他面前战战兢兢担惊受怕。

这样想着,晚膳的时候洛长天没有回来,阿澜都没有在意,芭蕉说她去找人,阿澜都招手让她回来了。

倒是善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出去了,回来跟她说:"殿下在书房里,有几位大人来找他,应该是在商量事。"

阿澜随口应了一声,什么都没说。

善儿欲言又止,"公主和殿下闹别扭了?"

"没有啊。"阿澜说,"他忙就忙吧,别去打扰他。"

这么说着,自己都不自知地往门口的方向看了好几回。

要睡觉的时候洛长天也没有回来,阿澜之前还说着不在意的话,却坐在床头磨磨蹭蹭地等了好一段时间,最终没等到洛长天出现,还气哼哼地嘀咕了两句。

"把门关上,我今晚要一个人睡,他来了也不许给他开!"阿澜说。

"……好的。"善儿应道。

……

洛长天忙完,惊风进来提醒了一句,他才想起来自己还没用晚膳。

不过也没什么胃口,他挥手让厨房的人下去了。

"那边什么情况?"状似不经意地问起阿澜那边。

惊风迟疑了一下,将打探来的消息告诉洛长天。

洛长天听完脸色很不好看。

吃饭不等他,睡觉也不等他?他不在她也没一点不习惯?

"出去!"

惊风急忙退下了。

洛长天斜靠在椅子里,撑着额头,被阿澜的没心没肺给气到了。

也或许她不是没心没肺,正是因为他不在,她才这么自在。

恐怕是恨不得他不在。

不期然的,洛长天想起了很多年前的光景。

五岁之前他也和阿澜这些年一样,被人扔在冷宫,日日被人侮辱欺负,若不是他机灵,身边又有忠仆守护,恐怕早已经是一具尸骨。

五岁之后也没好多少,皇父将他流放,去的是齐州那等苦恶之地,处处是凶民盗匪,杀人夺命之事随处可见,又没有官兵管束,小孩子在那地方根本存活不下来,这和直接要他命也没什么区别,对方却还觉得是心软给了他一条生路。

他在还不懂很多事的时候,就已经明白。只有握紧手中的刀,不畏惧鲜血,才能在那里活下来。

多年以后他成为齐州之主,带着强悍兵马杀回皇庭,遇见多年前的故人,他们的嘴脸还和以前一样,用畏惧又厌恶的眼光看他,多年前只是打骂折辱,现在却是想要他的命,想要他万劫不复、死而不得超生。

那些人的身体里,都流着和他一样的血。

这么多年他从尸山血海中走来。手上的血腥早已经洗不干净,他从不畏惧别人的目光,可是阿澜一个逃避的瑟缩,却让他心痛如绞。

……

阿澜在床上翻来覆去,个把时辰过去也睡不着,让人进来点了助眠的熏香,好不容易有了点睡意,闭上眼睛却被噩梦吓醒过来。

她第一时间伸手去寻找旁边的怀抱,却摸个了空,呆了半会儿才清醒过来,拥着被子坐起来。靠在床头冷汗如雨。

心里不断安慰着自己,只是噩梦,不怕不怕,好长时间才将情绪勉强平复下来。

摸了摸肚子,她又躺下去,半个脑袋都藏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来,借着微弱的烛光,左右警惕地看了看,然后才慢慢闭上眼睛。

可是跟中邪了似的,没多久她又陷入新一轮梦魇。这次哭着醒过来,半晌也缓不过神,善儿她们进来也没法消去她一点恐惧,屋子里烛光再亮也不能给她一点安全感,梦里那些吓人的鬼怪仿佛跟着跑出来了似的,她看哪里都觉得有怪异的影子。

"公主,公主别怕,奴婢们都在呢……"善儿安慰道。

阿澜不敢再随便乱看,她脑袋全部藏进被子里去,这样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可是隔着被子,善儿的声音传进来,莫名让她觉得怪异,仿佛外面的都是什么东西装扮出来的假象一样……

阿澜以前都不知道自己的胆子这么小,她被折磨得都要崩溃了,忽然从床上跳下来,鞋也不穿,裹着被子就往外跑。

"公主!"

"太子妃!"

……

洛长天靠在椅子里,一直都没去睡,屋子里只点了一盏灯,越来越微弱的火焰跳动着,昏暗的屋子里,不同物件的暗影仿佛也在跟着跳动。

他一动不动,想过那些过往,又想起阿澜,忽然觉得疲惫极了。

曾经在战场上几天几夜不眠不休、处理政事几个晚上不曾好好休息,他都没有觉得这样累过。

已经是半夜时分,府里寂静一片,忽然这安静被外面的动静给打破了,他隐约听见有人在惊慌地喊:"太子妃,停下来!"

他睁开眼睛,还没等他有什么动作,忽然门被撞开,一道身影直直朝着他奔过来。

洛长天脑子还没理清楚的时候,身体已经先一步站起来,将人接到怀里。

阿澜抓着他的衣服,呜呜咽咽地就哭起来。

霎时间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都消失了,洛长天皱起眉,心疼地问她:"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阿澜开始只是隐忍地哭,他这一问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似的,她哭得越来越厉害,最后还打起了嗝,泪水把他衣襟全打湿了。

"都怪你……"阿澜抽噎着骂他,"一直都不回去,我一开始找不着你,后来也找不着你,我被吓到了你都不管……"

她可委屈了,哪有什么逻辑和道理,反正心里想着,要是他今晚在她身边的话,她就不会被吓成这样,反正都是他的错,骂他总是没错的。

洛长天从她抽抽搭搭、断断续续,又语无伦次的控诉里,总算听明白了怎么回事。

感受到她紧紧揪着他衣裳,姿态是那样的依赖,全无什么对他的害怕和畏惧,他的心忽然就被她的哭声一下一下给扯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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