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墨渊收了七星九节鞭立定，狐狸眼锁定碧落一这张熟悉的脸，看他时却带着陌生眼神的女子。
那比普通男人还要英气的剑眉，在眉笔的修饰下变得若水涟漪。
鹅蛋脸描了淡淡的腮红，几缕不小心遗落的青丝黏着脸颊，说不出的性感妩媚。
杏眼依旧锃亮，她独一无二的眼妆，让眼睛更加魅惑人心。
高挺的鼻梁淌着薄汗，在烛光下闪着异光，特别是擦了朱砂的唇瓣，微微露出洁白的贝齿，估计是个男人就想上去亲一口。
一旁的靳旷宇眼中现出惊艳，原来碧落一可以这么美，他看得上的女人就是不一样。
可惜，他终是得不到她。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拥有万里江山。此生最大的遗憾，便是少了那个让他倾心的女子陪伴。
武元、叶飞和彼得潘，一直对碧落一有暗生的情愫，再次见到这张被靳墨渊认成死去的王妃的脸，他们觉得是那个让他们佩服的女国师真的回来了。
但是，他们依然只能远远地仰慕。
碧落一与靳墨渊旁若无人对视，乍见他一头银发，心中泛起无法言语的心疼。纵然记忆里没有他，看到那双狐狸眼，她还是会涌出熟悉感。
此刻的靳墨渊其实挺狼狈的，头发衣服凌乱不说，眼神也是疲累不堪。
看到这样的靳墨渊，碧落一的眼睛酸涩的厉害，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想哭。
九玄示威似的把碧落一带进怀中，怒火中烧看向靳墨渊：“靳墨渊，你还想怎样？落一已经是我拜过堂的发妻。”
“那也得看落一愿不愿意！何况你们还差最后一拜！”靳墨渊给了九玄一个刀子眼，然后朝碧落一伸出手：“落一，跟我走！”
众人伸长脖子，猜想碧落一会做何选择！
“落一……不要丢下我！你跟我在一起不是很开心吗？”九玄看到碧落一泛红的眼睛，心中有些发慌。
碧落一回想这几日和九玄相处的点点滴滴，确实比较轻松愉快，他对她也是千依百顺，好的没话说。
他们不仅白日腻歪，晚上做着最亲密的事。
碧落一在九玄怀里左右为难、犹豫不决，表情痛苦抬头看九玄，又扭头看看靳墨渊：“你们不要逼我！”
一定要让她做选择，她一个都不要选，她跟他们都不熟。同意嫁给九玄，除了喜欢他，最大的原因，是逃避靳旷宇的纠缠。
碧落一觉得喜欢不等于爱。九玄如此优秀，他想着以后会爱上他。但是突然又冒出个靳墨渊，让她要怎么办？
看到二人搂靠在一起，鲜红的喜袍融为一体，靳墨渊快要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只因怕伤着碧落一才没有发起攻击。
“落一……你答应一辈子和我在一起的。”九玄收紧把碧落一的手臂。
“落一，他就是个骗子！”靳墨渊恨不能上前撕了九玄的皮囊，另一个自己（风忘尘）在这副皮囊，靳墨渊估计还不会反对。
“晨风，你有骗我吗？”碧落一望着九玄的脸，她能感觉这张脸很熟悉的啊。
“我……”九玄望着碧落一真挚的眸子，一时说不出话来。
夜色阑珊，烛火摇曳。本该是宾客饮酒吃菜的时间，如今几人对峙在喜堂之上，算怎么回事？
“看吧！他根本就是在撒谎！”靳墨渊得意地跟了一句。
“摄政王，九玄，是不是我无论做什么选择你们都尊重我，不会干涉我的决定？”碧落一平复一下情绪，从九玄怀中退出，平静的看了一眼靳墨渊和九玄道。
“我尊重你的决定！”九玄呐呐道，只感觉怀里一空，却还残留碧落一的体温和她的味道。他清楚她的性格，所以不会勉强她。
靳墨渊后一步做出反应，霸道又深情地锁定碧落一的脸：“落一，你现在不选择我没关系！我会让你重新爱上我！”
“既然如此，今天这亲暂时不成了。我也不会跟你们任何人离开，我会住在一尘居。有朝一日，我能记起你们再做选择不迟。”
“好！”靳墨渊松了口气。万一碧落一选择九玄，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选择放手。光是想想已经难受的无法呼吸。
在过去的四年多时间里，靳墨渊每日在自责之中度过。还好晚上会被风忘尘的意识占据，不然靳墨渊估计要因为失眠而亡。
“落一……”九玄无力垂下手臂，待她恢复记忆，又怎么可能接受他？
幸福竟如此短暂，消逝的措手不及！
靳旷宇以为两个皇叔会大打出手，怎么也得见点血收场，结果碧落一一句话平息他们的怒火。
正当众臣要散去，碧落一跑到门口大声宣布：“大家先不要急着走，既然酒菜都已经准备好，吃了再回家吧！浪费了多可惜！”
好歹国师府曾经属于过碧落一，现在是九玄的府邸，想必他不会有意见。反正都是靳旷宇这个皇上拿钱操办的婚事，不吃白不吃。
“恋歌所言极是，尔等还不入座吃饭。”靳旷宇走到碧落一身边，不温不热来了一句。
等同圣旨到话一出，众大臣不知怀着怎样的心情吃完这顿不再是喜酒的酒菜。
碧落一穿着大红喜袍，在众目睽睽下东奔西走。后面不管众人的眼神，挑了一桌坐下。
本来还有一个客人，刚要动筷子，看到靳墨渊投注过去的眼神，灰溜溜地下了桌子。碧落一呢拿起筷子不客气的开动，饿死她了。
什么破规矩，新娘不能上桌子吃饭？
然后靳墨渊和九玄先后跟了过去坐下，一人占了一方，但是彼此的眼神恨不能吃了对方。
还剩一个位置，靳旷宇长袍一撂坐了下来。
年纪虽然比靳墨渊和九玄小了一大截，气场却是很足，不像不足二十的毛头小子。
“来来，今儿个难得聚在一起，大家一起喝一杯！”碧落一挽起宽大的红色袖子，拿起酒壶豪迈地给其他三人面前的酒杯满上。
其他桌子上的大臣不时把眼神投过来，虽然看不惯碧落一一届女流如此夸张，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程万三、武元和叶飞三人难得坐在一起，也是各自满上干杯。且说今日的大臣都没带家眷过来，不然会更热闹吧。
现在朝中的武元和叶飞，是唯一的单身大臣，年纪也不小了，不知为什么还是没有娶妻。
三个男人端了斟满的酒杯，也不看碧落一，各自仰头一饮而尽。碧落一本想和他们碰杯，结果手僵硬在半空。
认识碧落一的人都明白，没错，这就是曾经的女国师碧落一，只有她有这个气魄，有这个胆量和一国摄政王，一国少年天子开怀畅饮。
切，不给面子拉倒。然后，碧落一白了一眼三个男人，居然拿了酒壶来到程万三这一桌。
没办法，只有这一桌有帅哥，她看得比较顺眼。
再观靳墨渊和九玄，本来沉着的脸，现在是变黑了。
靳旷宇的表情相对正常，淡淡地扫了一眼碧落一，摇着空酒杯看，边上的三德马上会意，让宫女递了一壶酒上来。
“不用说你们肯定也是认识我的，虽然我的记忆现在没有你们。来，重新认识一下，我叫碧落一。”碧落一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拿着酒壶，像个主人家一样，跟他们做自我介绍。
“你好，碧姑娘，在下武远！”
“在下叶飞！”
“在下程万三！”
三人愣了半响，先后站起身跟碧落一打招呼，做自我介绍。也许比靳墨渊他们的身份差了一丢丢，五官的话算得上中等。
“来来，满上！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碧落一依次给他们的酒杯斟满。
武元、叶飞及程万三接触到靳墨渊投过来的眼神，拿着酒杯的手都有些不稳。曾经的女国师也和他们喝过酒，比起那时扮男人，今日的她更是大胆。
那一身鲜红的嫁衣，真是晃花他们的眼。
院子四周挂着好些个红色灯笼，在夜风中飘摇，光线时明时暗。
气氛并不轻松，众臣几乎没有发出多余声响，看着不像吃菜喝酒，像是在受刑。月儿没有现身，似有若无的雨滴悄然落下。
碧落一仰头冒出一句：真是天公不作美！老天爷就不能等他们吃好喝好再下雨吗？
当和武元他们喝完一杯，准备再给他们倒满时，靳墨渊过来捉住碧落一的手腕，并打劫她手中的酒壶放下：“落一，跟我到书房谈谈！”
为什么她就顾着吃饭喝酒，看不到他的一脸倦容，为什么可以跟其他男人热情的打招呼，不愿跟他好好说句话！
“不要！”碧落一抽出自己的手，淡淡扫视一眼靳墨渊。
几乎在同时，九玄走过来，在另一边拿了碧落一手上的杯子：“落一，少喝点！”
他们穿着大红喜袍在人群中格外显眼，原本这个时候，该是他们入洞房的时间了。
武元他们站也不是坐也不安，被靳墨渊和九玄的眼神盯得浑身难受。
“时间也不早了，那个武元、叶飞，改日再一起喝酒！”碧落一装模作样整理袖子衣襟，这喜袍在宫灯的照耀下红的发紫。
“落一，跟我走！”
“落一，不要跟他去！”
靳墨渊才说完，九玄赶忙跟了一句。
碧落一抬头看天，左右看看两个男人：“今天我很累了……不管你们有什么话，都明天再说好吗？”
不等他们反应，提起裙摆朝一个方向走去。记忆里没来过国师府，进来时红盖头挡住视线，现下都不知门口在哪里。
“落一，国师府原本就是你的府邸，你不用回一尘居。”靳旷宇步履轻盈走到碧落一身前，拿折扇敲打掌心边走边说。
“谢皇上好意，我还是喜欢住在一尘居。”碧落一不温不热道。
“落一……”靳墨渊大步追上去，内心真的很受伤。
“落一，等我一起回去！”九玄巴巴的跟上去。
靳旷宇就这样被晾在一边，但并没有生气，没有一点儿性格的女人，他都不会看在眼里。
三德也是学乖了，按照以往可能早就跳出来，说出碧落一大胆不懂规矩的话。
众臣看不惯碧落一的傲慢无礼，只能私下里叨叨，皇上不在意，没他们什么事。
好好的一场婚礼，因为靳墨渊突然出现，没有进行到底。
九玄在前面带路，碧落一才没有走错。
靳墨渊差点儿又和九玄打起来，碧落一脑海中便出现两个男人互掐的情景。
雨滴嘀嗒嘀嗒落下，在静静地夜里格外响亮，寒风带着水雾肆掠碧落一的面门。
她抬头望天，心中默问：“我到底遗忘了什么？为什么会不记得曾来过天元？”
四周高墙绿瓦，一个个巷弄长的差不多。没人陪碧落一走，她肯定要迷路。
碧落一走在中间，靳墨渊和九玄呈各提一盏灯笼，呈前后保护的姿态。
路面有些湿滑，碧落一把裙摆提的高高的，讨厌这样的女装。
都没有说话，气氛有点压抑。
“在雨中漫步……”碧落一突然开口唱歌，两个男人各自淡淡一笑甚是欣慰。
不记得多久没有听到她的歌声了，此生还能听到，真好！
约莫两刻钟不到，碧落一站在一尘居门口。
三人头发都结了一层水雾，外套也基本湿透。
走出国师府没多久，靳墨渊让人弄了马车，也让人拿油伞给碧落一，她都没有接受，说就想淋点雨清醒一下。
然后，靳墨渊和九玄甘愿陪她一起淋雨，一直陪她步行到一尘居。
当回到房间，热水第一时间送到房间，碧落一没说什么，泡个澡再睡也好。
靳墨渊自己也去另外一个房间洗漱换衣服，在浴桶泡着闭目养神，风忘尘不知不觉苏醒。
知道碧落一大概也洗的差不多，风忘尘敲响了她的房门。
九玄在与靳墨渊那边相邻的房间，低头看着身上的大红喜袍，发呆好久才脱下沐浴。
决定娶她错了吗？接下来要不要继续争取她？
靳墨渊不可能放弃碧落一，九玄也不甘心就这样放手。
碧落一在风忘尘的一再请求下开门，就见他端了两碗热腾腾的面条，一脸温和地笑着：“落一，我知道你肯定还饿着。来，我们一起吃！”
“香辣土豆丝拌面！”碧落一不客气接下，惊呼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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