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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夏小说网 > 剑下三千血 > 二百二十六章 妄动天机,对否?(一更)
 
鸠浅含着不解,问老人为什么。

分明他在此已经得不到任何收获了呀?

一直呆下去,他就只能被动睡觉,一直睡觉。

而且,最过分的是,他还睡不好!

还不如让他早日离开齐一门,长驱北上,去寻他所爱的逍遥自在!

别的不说,鸠浅觉得他离开齐一门至少可以安安静静地修炼自己的道法。

不必在深夜时,时不时都要被你们两位排队来敲门。

至于什么道理和佛法啊,都去他么的吧…...

鸠浅思虑再三,认为对此他不愿意都接受,甚至是很多都不愿意接受。

什么佛祖说的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话,鸠浅真是听一遍就觉得可笑。

世间若是有地狱,那按照佛之罪论而言,人人都得下地狱。

谁还没个一时间只想到了自己,自私自利的时候呢?

世间又有几人不用经历拔舌地狱的折磨?

人间的尔虞我诈,几人能够幸免?

幸免的人,真的有资格说他干净吗?

因为不爽而犯错的理由千千万,不过都是…...算了,辩驳无用。

等待两人给个留下的理由的鸠浅,浑身不舒服。

但是,不论鸠浅心中多么不解,老人最后还是给了他一个他无法拒绝的理由。

“小一很希望看到你穿上这身白衣玉袖装,如果小兄弟你想好了要离开,最少听完这一百天的宣讲。”

鸠浅心说这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这是小一的期望。”

得!

说起齐一,鸠浅顿时变得喜悦。

他仿佛又看到了齐一那一张春风般和煦的笑脸。

齐一的微笑,鸠浅喜爱无比。

于是,鸠浅接受了建议,穿上了齐一门中的白衣玉袖装。

当时,老和尚普善大师其实羡慕极了,但是站在一边却笑得最欢。

很奇怪的态度,鸠浅看不懂。

鸠浅接过老人递给他的白衣玉袖装,想了想在白衣背后添了一朵大大的红花。

花袍白马不归来,浓蛾叠柳香唇醉…二哥随口说过的诗句,咂咂,很有意境呀。

然后,鸠浅按照约定呆够了一百天。

在一百零一天的时候,鸠浅从原先的丛林小野人摇身一变,成为了一个身着自制的‘白衣玉袖’的如玉公子,一步踏出了齐一门的范围。

鸠浅呼吸了一大口齐一门外的空气,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心旷神怡。

“哎,齐一门中真压抑,全是道理和佛理,一点都不自由。”

鸠浅下一刻,消失在了门外,不知去向。

齐一门中,曲径通幽处尽头的小屋。

不问于几天前在普善大师的命令下离开了齐一门,已经先一步班师回朝。

此时竹屋中只剩了两个老人。

“我们终究同病相怜。”

老和尚说出这句话时,脸上笑容很难看,有些悲惨,一点都不似平日时的那般慈祥与和蔼。

“自从遇到了这孩子,我便开始疑惑了。我甚至从他的眼里读出了我齐一门的过错。”齐传生老人也是笑容‘丑陋’,像是在哭。

但是,他又没有发出哭声。

“谁不是呢?我风雪庵和你齐一门其实在做的是同一种事情。”老和尚痛饮一口清苦的茶,嘴里全是苦味,心中也是苦涩无比。

鸠浅仅仅一天就背下了佛门当中那么多佛祖的誓词,然后修习完句读字意之后咀嚼一番,便将其诸抛之脑后。

“我们所做的一切,难道真的可以简单的用一句‘我们总是用自己的死亡来劝别人去死’来概括吗?”

齐传生将这句鸠浅随口对他们说的话牢记于心,扪心自问十遍,一百遍,一千遍…都找不到答案。

“老僧修为低微,见识浅薄,不懂。”普善大师长叹。

“这孩子会去帮助西秦。”

齐传生老人昨夜化身成为时光长河中一条调皮的鱼,竭尽全力地跳出水面,瞥见了未来的一丝光景。

他看到,鸠浅极其平静地执剑站到了很多人的面前,为一个绝美的女子遮风挡雨。

这些很多人中,有齐一门中的白衣书生,有风雪庵中的光头和尚还有……

都是一些齐传生熟悉的面孔。

普善大师眉头一跳,苦涩一笑:“我们知道也没用,风雪庵的和尚们是做不出提前斩首的事情的。”

哪怕,他们明知道有一个潜在而又强大的敌人,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他们都知道,鸠浅的强大不只是在于他的修行上的潜力,还在于他身为人镜的意义。

人镜,可能,只能说是可能代表了真理。

但若是很多人都觉得人镜的选择是代表了绝对的正确,从而选择放弃支持与人镜对立的那一群人,怎么办?

这就意味着,鸠浅可能会拨动人间很多人的思绪。

西秦志在何方,还未可知。

一旦打起来,弱小的人注定是死伤无数。

若是挑起战争代表了正义,那天下那些弱小无依的凡人就该生灵涂炭吗?

鸠浅一人,与苍生性命相比,孰轻孰重,谁大谁小,齐一门早就算得清清楚楚。

没有人能够凌驾于众生之上,哪怕是人镜也不可以。

在过去的一千多年里,齐一门又不是没有暗地里亲手击碎过人镜。

所以,齐传生没有说话。

提前斩首这件事,齐一门做得出来。

因为,曾经做过。

要是非得说出一点齐一门和风雪庵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大概就是面对杀生时的选择了吧。

风雪庵中心安理得的破戒僧并不多,只有人间怒佛的那一个人数不多的支脉和几个甘心以自我堕落来委屈求全的圣僧。

他们认为,若是放恶人生是莫大的罪过,那么有选择性的杀戮便是无尚的功德。

除此之外,风雪庵中和尚便不开杀戒了。

人间圣佛一脉的弟子是以伤当杀,人间善佛一脉是不伤不杀。

而对于齐一门来说,君子起怒之时,便是书生心寒之日,便是白衣染血之际。

齐一门中的翩翩书生们,既然选择了踏上修道的路途,自然也都清楚地知道他们所握之剑该朝向何处。

他们强大的实力,从来都不完全只用于自保,还用于主持正义。

这种正义,是人间的正义,是多数人的正义。

少数人,已经成为了很多次牺牲品了。

再多一次,他们也能接受。

何去何从,全在齐传生一念之间。

若是得不到,那便毁掉。

普善大师明白这个道理。

极多的人镜的下场,都是这个下场。

玉不碎,何为玉?

虽说如此,普善大师对于齐一门的选择,却也实在没有资格去指点什么。

人间之人,若不是独行,必然与人大道同流。

佛门风雪庵也不例外。

所以,只要齐传生将这个确凿的消息传出去,北边就该有白衣执剑的强大门人回来对鸠浅进行斩首了。

他们都是和笑哭子和陆远一般强大的人。

现在的鸠浅面对上他们,绝对没有任何生机可言。

只是,老人会这样做吗?

普善大师有些忐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先生,你会跟北边的皇上禀告这件事吗?”

齐传生在这一刹那,想到了同样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齐修云,摇了摇头。

“我只压得下心头这一只鬼。”

多了,他就是一只提前茶毒人间的恶魔了。

齐传生老人觉得他可以死去,但不能死的时候让后人用命为他收拾烂摊子。

“知而不言,是欺君罔上。”

普善大师很清楚,齐一门中的白衣书生们皆是忠君之辈。

“当朝女帝做不了主,告诉她也没有用。”齐传生选择性的忘记了北边的某个凌驾于众生之上的人。

“但是,最少先生得告诉她。”普善大师不想看到白衣蒙尘,颇有些痛心疾首。

“大师,三日前,齐一门已经将密函送往皇城了。”齐传生老人说起这时,心中有些疼痛。

他的行为是窃取天机,虽然目的是为了人族大计,但是不管怎么说都是伤害了鸠浅这个干净的孩子。

齐传生知道,即使他对得起天下人,但是,他肯定是对不起鸠浅。

还对不起齐一。

但是,罪过总得有人背。

齐一门对西秦拱手相让活木和神笔,他已经背了一次了。

齐传生老人已经不在乎再多背一次。

反正,都是为了天下苍生。

普善大师点了点头,长叹一口气,没有说话。

齐传生其实很恍惚,因为那封密函是他亲手攥笔而写。

虽然得到了齐一门中众多先生的赞同,但是,这种事情终究还是......

他也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做出这个决定,因为他预知了未来。

只是…妄动天机,对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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