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页   夜间
华夏小说网 > 梵音温飒寒 > 第87章 暴风雨前夕
 
若是说那个人不是温飒寒,顾名城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既然小颂能结交上深洲最大赌场的老板,成为那些黑势的老板娘,那么她便有能力将那笔千万债务一笔勾销,又何必费尽心思的从他这里套钱。

若那位老板是温飒寒,一切便说得通了。

他很快便又拨了一通电话出去,“良期,排查小颂入职以来,经手的所有项目,严查这些项目情况和对接人,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环节。”

他步子走的又稳又快。

谢婷婷着急的要追出去,却被小刀一把抓住了,“唉唉唉,该说的我都说了,钱还没给呢!”

谢婷婷不耐烦的拍了一张银行卡在桌子上,“这里面有五万,密码在卡上贴着!”她跑出去追上顾名城,说,“你给过颂梵音钱吗?她那时候急需一千万,如果她是真的算计我们,一定会提到钱的!她问你要过钱吗?”

顾名城的步子没有停。

谢婷婷忽然伸开双臂,拦在他的身前,说,“顾名城,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嘉颖都快结婚了,你真的打算就这么错过她?我会告诉她这件事,你们还有转圜的可能,嘉颖是爱你的!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嘉颖!”

顾名城双眸黑沉沉的冷,他说,“谢谢你对嘉嘉的关心,之后的事情交给我来解决,你不要再调查有关小颂的事情,这件事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继续查下去对你的人身安全有威胁。”

他经过谢婷婷身边,开车离开。

谢婷婷怔了怔,人身安全有威胁?就凭那个贫民窟出来的颂梵音?切,她才不信那个下贱女人能掀起什么风浪!等明天去宴会,她就把真相告诉嘉颖,一旦嘉颖跟顾名城和好了,哪里还有那个贱女人的立足之地。

手机卜铃一声传来了讯息声:颂梵音出门了,要不要跟?

是帮她盯梢的朋友发来的。

谢婷婷冷笑一声,飞快的回复了一句:跟!地址告诉我,我跟你一起去!

不让她查,她偏要查!听说姓颂的还被人包养了,她就是要收集更多的证据,然后将这些东西公之于众,让那个贱人永远无法翻身!算计嘉颖,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扇了她耳光,这个仇,她一定要报!

顾名城回到家,家里没人,他打了一通电话,让人调查颂梵音今晚的行踪,随后如往常一样,先去阳台上看看那只小奶狗,给他喂食。

全然看不出他前一刻大动肝火的样子,犹记得当初妹妹跟他断绝关系,便是因为他冷静理智到没有人情味儿,哪怕妹妹当时跪在他面前求他出庭,他也不曾开口说过半个字。

他总是把事情的利弊分得很清,也会把爱恨看的很开,在外圆内方的规矩中遵循大众的感情,去感恩,去爱,去善良,选择在良善的原则底线内,去做一个近乎完美的人,因为这样,会让利益最大化,省去不少麻烦。

妹妹说他是可怕的怪物,冷漠无情的伪君子,将所有无情的一面隐藏在方方正正的心门里,然后用没有棱角的圆润性格,去低调平庸的生活,守着嘉嘉这颗小火苗,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足矣。

将所有的事情简单化,在保全大局的基础上,得过且过。

这种漠然的心理似乎从娘胎里带了来,他的性格更多的随了母亲,却没有继承母亲对生活的热忱。

又或者,迄今为止,除了嘉嘉,似乎并没有什么人或事能在他的心上掀起波澜,会怒,会生气,会难过,也会开心,可是没有什么能刺激到他失去理智。

他的爱恨,都在原则之内。

无论什么事情,传至他这里,便到此为止。

不会有后续,也不会给暗处的人想要的结局。

此时,梵音坐在小奥的车上,她不停的深呼吸,心悸不停,前几日温飒寒还心血来潮的跟她网聊,像是普通的朋友那般,自从她用了糖衣炮弹后,他便闭嘴了,沉寂了这么久,忽然给她打电话见面,是不是他的局下到了最后一步棋。

像是一个将死之人,总会有回光返照的时刻,黑白无常送来了饭食让将死之人吃个饱,然后告诉她,该上路了。

她和顾名城的缘分是不是已经走到了尽头。

这是一条不归路,不归路,无归途。

许是情绪到了崩溃的边缘,却又无处发泄,她有些晕车,到了西湖别墅区的时候,小奥放她下车透透气,这里是富人区安保路,很安全。

于是她沿着柏油路步行,小奥的车不远不近的跟在身后,开行的很缓慢。

有车鸣笛而过,梵音下意识往旁边让了一下,侧目看去,便看到黑色的捷豹上坐着两个男人,一个是范卫,一个是秃顶的男人。

秃顶的男人很眼熟。

只是一晃而过的身影,梵音没有深究,走了两步,脑海里自动的浮现了一个场景,她猛的止步,好像早上在市政大楼里见到过刚刚那个秃顶的男人,叫什么……郭丙?

郭丙……她再一次蹙眉深思,眸光一闪,她飞快的拿出手机翻出曾经拍过的一张电子照,那是温飒寒给她的一份项目资料,上面列举了这些年翔安地产经手过的人,好像郭丙是最后一个经手人,拿了钱跑路了。

为什么会出现在温飒寒所住的别墅区,又为什么会出现在市政大楼。

她将那张照片发给胡大拿,让他连夜查查这个郭丙是个什么身份,社会关系,深挖。

胡大拿回复两个字:收到。

见她不动了,小奥将车停在她身边,“怎么了?”

梵音若无其事的说,“没事,晕车有点难受。”她缓步往湖边的那栋别墅走去,越靠近,腿越重,沉如千斤。

这一去,就真的再也不能回头了。

她会成为人们眼中的蛇蝎女人,从此与友情、爱情和人性失之交臂。

她开了门,大厅里漆黑一片,大概他们都睡下了吧,她漠然的往楼上走去,穿过大厅的时候,全然没有注意到沙发上的黑影,待走近的时候,余光瞥见黑乎乎的影像,吓得哆嗦了一下,她进门的时候根本没有看向沙发的方向。

因为屋内没有开灯,她自然而然的定义为客厅里没有人。

此时猛然惊觉那里坐的有人时,梵音差点吓飞了魂魄。

“是我。”温飒寒克制的声音传来。

梵音按耐着胸口砰砰跳动的心脏,很快冷静下来,“为什么不开灯。”

“刺眼。”温飒寒淡淡应了一句。

梵音凭着落地窗外的微薄月光走过去,眼睛适应了黑暗,梵音逐渐看清了温飒寒此时的状态,他独坐在沙发上,双腿微微分开,没有抽烟,手机摔碎在地上,四分五裂,地上还有碎玻璃,看样子,他还摔了杯子。

梵音心里有了谱,温飒寒此刻情绪十分的不好,在她回来之前,一定发过脾气,这脾气应该不是因她而起,很冷静的分析了现状后,她小心翼翼的走过去,蹲在他面前,握住了他冰凉的手。

梵音心惊了一下,他为什么在颤抖……

梵音小心翼翼的仰头看他,“你怎么了?”

温飒寒没有说话。

梵音轻轻说,“又跟家里闹情绪了么?”

温飒寒依然不言语。

指间摸到了冰凉的液体,梵音怔了怔,下意识抬手看了眼,嗅了嗅,血……她微微变了脸色,赶紧检查到底哪里不对,她飞快的起身去开灯。

温飒寒压抑的声音传来,“别开灯。”

梵音止了步子,停顿了一会儿,往电视柜下跑去。

他不愿意去医院,也不让医生碰他,很敷衍的自行处理了伤口,伤口到现在还在流血。

梵音从柜子里拿出了急救箱,拿着消炎药和药酒快步走了过来,跪在他面前捧起他的手,小心翼翼的用药酒擦洗,随后上了药粉缠了一层纱布,“玻璃扎伤的么。”

她没有理由的道歉,低眉顺眼,温柔又贴心。

她轻轻说,“很疼么,对不起,我不该……”

不等她说完,温飒寒忽然捏起她的下颚,迎面吻了上去。

这个吻如暴风雨扑面而来,仿佛忽起的海啸排山倒海,充斥着暴戾的怒气,梵音瞬间睁大了眼睛,身体僵硬如铁,一动不动。

温飒寒从没有吻过她的唇,他嫌弃她,视她为泄欲工具,他虽然对感情不忠诚,但是在梵音看来,这男人有感情洁癖。

可是这一刻,他居然在吻她。

他吻的太突然,力道也很重,梵音猝不及防向后倒去,温飒寒顺势将她压在地板上,毫无征兆的要了她。

像是很冷,急切地从她身上汲取温暖,他一遍又一遍的要,梵音感受到了他身体的颤抖,他痛苦崩溃的气息浓烈的让梵音窒息,她不知道这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人,为何会有这样深重的恐惧情绪,他是亿万富豪,是网络上万千少女追逐的高富帅,他拥有一切权力,财富和女人。

似乎这种深重的痛苦深深的感染了梵音,勾起了她记忆深处的悲怆,她前半生所有遭遇都是拜这个男人所赐,心脏忽然焦灼的炸裂开来,如芒刺在背,油锅煎熬,这个吻引发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尤为清晰的是抗拒和煎熬,厌恶和憎恨,她极力将这些叛逆的情绪按压下去,呼吸也因了情绪的起伏而变得粗重起来。

整个过程梵音都很温顺,她漠然的承受了一切。

有时候命运,习惯性的背道而驰。

老天爷总是喜欢跟她开玩笑,她越是珍爱什么,它便夺走什么。她越是守护什么,它便毁灭什么。

让崩溃一次比一次彻底,让武装一次比一次坚硬。

诸如此刻,温飒寒的吻,他的侵犯,他在她身上所做的一切。

无一不在向她说明一件事,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像别的姑娘那般干干净净的来,干干净净的走。

她是人们眼中肮脏不堪的坏女人,被贴上了耻辱的标签。

有温热的液体一滴滴的滴在脸上,梵音怔了一下,下意识抬手摸脸,湿漉漉的,“你在哭么?”

温飒寒没有说话。

梵音努力去看他的脸,漆黑的什么也看不清,可是她能够感觉得到这个男人在掉眼泪,沉默而又绝望的泪,这种感觉她太熟悉了,因为她也经常被绝望逼上了死路,崩溃都是无声的。

梵音怔怔的伸手去触摸他的脸,却被他忽然握住了手制止,他身体的颤抖似乎还没有停止,手那么冰凉,不知道要了多少次,温飒寒的吻从狂暴渐渐变得温柔,吻的认真,很安静,很绵长,不深,却轻浅温柔。

那山海般沉重的痛苦渐渐薄弱了下去,如风吹散,来得快,去得也快。

有那么一瞬间,梵音有一种错觉,这个男人的身上有跟她相同的气息,那种痛苦,那种无助,那种绝望,无论怎样挣扎,都不得解脱。

这厚重的气息是从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让人沉沉的窒息。

他的唇像暴风雨肆虐过后,田野间一颗临风摇曳的白色蒲公英,透明的,轻盈的,温柔又洒脱。

他似乎沉迷于这种亲吻,沉默而又专注。

不知过了多久,清辉的月光愈发明亮的从落地窗外照射进来,温飒寒的情绪终于从偏执中稳定下来,他深邃的目光将梵音脸上淡漠的平静尽收眼底,他忽然将唇移开绵延至梵音的耳畔,修长的指掠过梵音的颈项,顺势勾下了她颈项上的那颗珠子,说,“这个,算作我的生日礼物。”

梵音猛的摸向脖子,那里她时常戴着一根红绳,红绳上串着一颗野桃核,那是顾名城送给她的。

犹记得三年前,她弄丢了爸爸留给她的唯一贴身物品:一颗野桃核。

在她的家乡,用野桃子的核做成项链或者手镯有辟邪护身的说法,很小的时候,爸爸给她串了一颗小巧的野桃核戴在手腕上,这个东西一直陪伴她上了大学,可是一次打工的时候,她不小心弄丢了它,为此整整懊恼了一个多月,后来沈嘉颖生日那天,顾名城却送给了她一颗野桃核,他说这是他亲自摘得,亲手串的。

那是一颗很新鲜的桃核,纹路生涩清晰,圆润自然,虽然打磨过,一看便知是新鲜桃子里取出来的核。

因为野桃核戴的越久,核会越來越深红,纹路越来越淡,越来越温润。

像是人的心,越打磨越厚重。

那时候,她和顾名城还拥有很纯洁的友情,她可以毫无顾虑的收下他们送的礼物,也很感激顾名城的细心,沈嘉颖的陪伴和体贴。

此刻,那枚戴了整整三年的野桃核落在温飒寒的指间,三年的时间足够让桃核变得红润光滑,沾满了人气儿。

像是心忽然被掏空了一下,她下意识去抢。

温飒寒将野桃核攥进了掌心,“我的。”

梵音木然的僵在原地很久,放下了空空的手,如今除了妈妈的命,其他都无关紧要。

他想要,就给他吧。

心里空空的难过,泪腺发达的眼睛总是让冰冷的长夜泪流成河,她从地上站起来,开始面无表情的穿衣服,漆黑的客厅里看不到彼此的表情,也看不到她一颗又一颗的眼泪。

“颂梵音,从今往后,不要让我看到你的眼泪。”温飒寒拿过桌子上的烟,“我要看你笑,要多笑给我看。”

如墨般漆黑的夜里,他是怎么看到的呢。

梵音没说话。

温飒寒说,“别那么丧。”

梵音稳了许久,说,“我会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任务。”

“我说笑。”温飒寒看向她。

梵音脸色有些木,沉默了很久,说,“我没有哭,我在笑,很开心的笑啊。”

“眼泪是有味道的。”温飒寒说,“我闻得到。”

梵音沉默。

“我说过别对我撒谎,也不能对我有秘密。”温飒寒点燃一根烟,于黑暗中冷睿的看向她。

她忽然笑给他看,“嗯!”

清辉的月光从落地窗外洒进来,将客厅笼罩了一层藏蓝色的光影,说不出的皎洁梦幻,他俊美的容颜如冰山雪莲,干净而又沉静,他看了她许久,“颂梵音,不管之后发生怎样可怕的事情,你都要挺住,他不要你,我要你,他们容不下你,我保你,哪怕所有人都唾弃你,你还有我,我替你洗白。”

梵音脸色很白,她点头。

温飒寒说,“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记住,你跟我是一条船上的人,我们共同的敌人是顾名城,我们要做的事情是扳倒顾名城,事情结束以后,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梵音点头。

他说,“抛开你的良心,他是罪有应得。”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