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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夏小说网 > 苏雅落顾臣恩 > 第129章
 
陈轻言真的走了,虽然每个人都有心理准备,可是真的站在她的遗像前对着笑颜如花的美人三鞠躬时却是另外一种心情了。陈阿姨好几次晕厥过去,顾臣恩忙里忙外和宋箐、陈路操办葬礼,顾老爷子也来了,他坚持要为陈轻言上香三鞠躬,看得出来老人也不畅快,在葬礼结束之后甚至要求所有人都在外面候着,他静静地在陈轻言遗像前坐了两个小时,没有人知道他是跟陈轻言说了什么。苏雅落并没有出席陈轻言的葬礼,她作为一个跟陈轻言命运相连的人却无法面对她的死亡,她总是有一种很罪恶的想法,陈轻言的死她也有份,起码因为她这个人的存在,陈轻言心里无法变得很畅快。

陈路和顾臣恩整日忙着为陈轻言办一场隆重而别致的丧礼,葬礼过后他们也按照陈轻言的遗愿将她的骨灰撒进了H城一百公里以外的江水里,花瓣在风里飞扬,苏雅落在游轮上目睹了全过程,陈阿姨和顾臣恩将陈轻言送还给了这个清幽的世界,或许这才是陈轻言最好的归宿。

大概是吹了江风的缘故,苏雅落从江边回来之后就一病不起,发了好几天的高烧,总是徘徊在噩梦的边缘,眼前一阵阵闪过的都是笑得花枝乱颤的陈轻言,可是一伸手想要够着她又无计可施。也不是昏昏沉沉睡了多久,苏雅落醒来时只觉得自己浑身酸疼,嗓子也干得厉害,眨一睁开眼睛的时候视线也变得模糊不清,努力寻找了好久才看到视线尽头那盆娇艳的水仙花。依然是靠在离落地窗不远的地方,隐约可以听到外面隔了很远传来的嘈杂声,天色阴郁,想必是个落雨的清晨吧。苏雅落按了按自己的肩头坐起了身子,被子顺着肩膀滑下来,身上穿着的竟然是昔日在顾家做顾太太时候穿着的那件睡衣。关于如何回到顾家这个问题已经没有考究的必要,这里是顾臣恩的小窝,她勉强还可以接受,只是躺在他的床上多少让她有些不安心,也不知道他在是不在,满屋子都是清粥的香气,苏雅落掀开被子要下床就看到缓步走进来的顾臣恩。

顾臣恩手里端着一个小盘子,看到苏雅落直直地坐在床上他也顿住了脚步,苏雅落垂着视线吸了吸鼻子之后又捂着被子坐好,顾臣恩走到床边将盘子放在床头柜上扶苏雅落靠着枕头坐好:“你不要乱动,客厅里开着冷气,你这样出去是要感冒的。”苏雅落听话地坐好之后扫了一眼盘子,里面是一碟酸萝卜小菜,也是曾经喜欢的口味。

“其实你完全不必将我过去爱吃的东西都一样一样送到我眼前来,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认死理啊,这个世界上想跟你在一起的女孩子多得是,你何必在我这里浪费时间?要知道,我对你顾臣恩已经没有一点点兴趣了,我都跑到国外去了,干嘛还不放过我?”苏雅落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现在一看到顾臣恩就能想到陈轻言最后那个幸福的笑容,她是真的感觉幸福吗?一个支撑着顾臣恩走到如今的信仰轰然倒塌,也将她几乎砸晕。苏雅落靠着软枕仰着头看天花板,顾臣恩坐在床边不说话,天色确实是太暗,暗到苏雅落恍然以为顾臣恩并不在身边,倒像是她的错觉一般。

“顾臣恩,生命太脆弱,活着的我们也都太不容易,你完全可以重新开始,无论是我,还是陈轻言,我们都可以被你遗忘在过去的。”苏雅落在黑暗中向前探了探身子,她终于看到了顾臣恩的轮廓,她想伸手去摸摸他的脸颊,心里一颤,一个声音在提醒着她冷静,颓然将手放回去之后苏雅落别过脸咬紧了嘴唇。即便从小父母不在身边让她吃了不少苦头,可是她也是第一次面对别人的生死,她无法将陈轻言这个人从生命里拔出,她会变成一颗毒瘤,溃烂在她的心里,既然她并没有背着陈轻言做对不起她的事情,可是她无法用这个牵强的理由说服自己。陈轻言因为要活下去跟顾臣恩在一起被迫离开顾臣恩独自面对病魔,等到她真的回来了,他却不爱了,怎么看,她苏雅落都无法脱掉干系吧。

“我去拿粥。”顾臣恩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什么异常,苏雅落坐着不动弹,顾臣恩站起身来,他逆着微弱的光站在床头,说是要走却没有要动弹的意思,苏雅落仰头却不出声。只是一瞬间,当她置身于顾臣恩温暖的怀抱她却发现自己所有的理智都开始分崩离析,她无法用理智说服自己推开他,他的怀抱就像是开在沼泽地里的罂粟,她想要摘了那好看的花朵从泥淖里抽身,越挣扎却越沉沦,最终被汹涌着的思念淹没。

苏雅落在遇到南依拓的时候就是以她并不排斥南依拓的拥抱作为她可以跟南依拓试着交往的凭证,两年前的事情让她讨厌跟任何人身体接触,所以南依拓是个特例,现在顾臣恩将她揽在怀里的时候她竟然有了鸿毛归于大地的妥帖感,似乎是漂泊了很久,遗失了什么东西在哪里却又无从得知,现在看来,她内心一直渴望的,还是顾臣恩这个温暖的拥抱啊,他身上的味道,他的发丝轻扫她脖颈的酥麻感,还有他在她背上摩挲的样子。

“苏雅落,不要离开我,陈轻言的死并不怪你,爱情从来都怪不得任何人的。”顾臣恩真害怕再一次失去苏雅落,宋箐告诉他真相的时候他真的差一点忍不住就要飞往意大利去找苏雅落了,他不敢想象当时的苏雅落该是多么绝望,他甚至无法想象苏雅落是怎样走过那段阴霾重新站起来的,他在苏雅落最重要的人生阶段一再缺席,现在想要回到她的身边,不知道还是不是有机会,不过无论苏雅落是不是还愿意接受他,他都要用一生来等待,只因为他已经无法爱上别人,他从来不相信日久生情,苏雅落再一次见证了这个奇迹。

“顾臣恩…..”陈轻言的死让苏雅落再一次看到了世事的无常,在人的生死面前所有的恩怨都不值得一提,她甚至在想,如果有一天要死的人是她,她会不会遗憾,会不会就这样死在顾臣恩的怀里再无遗憾?怎么可能不遗憾,早知道要分开,就要加倍相爱才对,一生太短,哪里能恣意挥霍难能可贵的时光?

苏雅落一遍遍叫着顾臣恩的名字,她躲在顾臣恩怀里呜呜哭泣却始终不说一句服软的话,顾臣恩也不逼迫苏雅落,只要她能稍微不那么戒备,他就会看到希望。摸着苏雅落柔顺的头发顾臣恩吻了吻她的鼻尖:“我还记得在祝家看到你时,你的鞋子掉下了楼梯,一个千金大小姐竟然单脚跳着去找回鞋子,当时心里有点小小的涟漪,总觉得你跟别人不同,只是不知道我们会被命运牢牢拴在一起,不管我的事业做得多大,也不管我的身份地位如何高不可攀,在你面前的我,始终只代表着我个人,我只是顾臣恩,永远爱着苏雅落的顾臣恩。”永远是个很不切实际的词语,然而面对着苏雅落,顾臣恩却有信心将这个诺言完成,想到要跟苏雅落在一起度过每一天,只恨一辈子太短吧。失去了她之后他深深眷恋着她的温度,明白爱她有些迟疑,再也不能够有丝毫的迟缓了。

苏雅落一言不发倚在顾臣恩怀里,平复了自己的心绪之后她只是揽着顾臣恩的腰身听他浅浅的呼吸声萦绕在耳际。苏雅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顾臣恩的怀里睡过去,等她一觉醒来时也还躺在顾臣恩的怀里,她和衣躺在顾臣恩身侧,身上搭着薄薄的毯子。想动动身子,可是看顾臣恩睡得那么熟苏雅落只能睁着眼睛等他自己醒过来,这些天连着忙活,他也一定是累坏了,比她最后一次见到他时整整瘦了一圈。盯着顾臣恩看了好一会儿之后苏雅落竟然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躺在他身边,他分明说过再也不会来找她的。

“在想什么?”只是一分神的时间,苏雅落再抬眼时顾臣恩已经带着笑将她往自己怀里拉了,苏雅落面上一红却并不挣扎,顾臣恩用下巴支着苏雅落的头:“是觉得自己在做梦,所以还能这样并肩躺在一起吗?”顾臣恩果然是个妖精,竟然这么轻易就将苏雅落看到了底,苏雅落索性大方地承认:“嗯,我确实有这种想法,我以为我们会老死不相往来。”顾臣恩的手臂紧了紧,他直视着苏雅落的眼睛想要看到她心里去,苏雅落和顾臣恩对视了好一阵子也还是败下阵来,她咬着嘴唇别过脸却被顾臣恩钳制着回视他:“茫茫人海我们能够稀里糊涂地遇见并且相爱,这是多么美好的事情,我们都还活着,我们依然爱着彼此,还有什么理由再分开?”顾臣恩的眼里有泪花在滚动,苏雅落离得这么近当然看得清楚,她伸手捂住了顾臣恩的眼睛,自己却忍耐不住掉下了眼泪,顾臣恩说得没错,他们之间经历了这么多还是只想着对方,在韩国跟南依拓倾吐心事之后她就知道自己再怎么尝试跟别人在一起都是徒劳,她注定要活在顾臣恩的囹圄之中,只是她不敢再留在他身边,她是一个多么肮脏的女人了,她的身体不属于顾臣恩,也不属于她自己。

猛地用力,苏雅落喘着气推开了顾臣恩,情意绵绵的谈话戛然而止,苏雅落戒备地往床头缩了缩,她抱着被子掉眼泪,甚至捂着自己的脑袋嘤嘤哭泣,顾臣恩想要上前却又不敢,他只能坐在她不远处看着她痛苦地宣泄着心里的恐惧。一直到筋疲力尽苏雅落才抱紧了膝头停止哭泣,顾臣恩才一伸手她就又向后所了一点:“求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这样的软语哀求让顾臣恩心如刀绞,他握紧了拳头终于不再尝试靠近苏雅落:“你放心,我坐着不动。”顾臣恩当真坐在远处不动弹,苏雅落又觉着自己的态度太伤人,她松开手里的薄毯子无助地说着“对不起”。顾臣恩哪里会责怪她,他摇摇头下床俯身微笑着说:“出去晒晒太阳吧,我们一起。”看顾臣恩的表情轻松惬意,苏雅落心里才踏实了一点,她迟疑着将自己的手交到了顾臣恩的手心里,顾臣恩握紧了她的手帮她细心地穿好鞋子,苏雅落跟随着顾臣恩的步伐往外走,客厅里空无一人,想必是顾臣恩后来总喜欢一个人呆着吧。下了楼走出小区,苏雅落乖巧地跟在顾臣恩身边感受着他从掌心不断传来的力量,这几天一直躺在床上这会儿也还是觉得手脚有些僵硬,大病初愈的人难免会觉得有些虚弱,苏雅落感觉到阳光将头顶晒得暖暖的,她眯起眼睛问一边的顾臣恩:“陈路呢?”按说陈路是不会将她一个人丢在中国回意大利去的,想来是回家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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