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寿春公主还是心有忐忑，她小心地看了清言一眼，道：“阿言，你莫生气，那个，我母妃说了，若你不嫌弃我哥哥是个不爱洗脚的懒货，她便立时遣人到侯府求亲，她就不信，你做了世子妃还堵不住那些人的嘴！”
听了寿春公主这话，清言着实惊讶。
越王妃为表歉意，这是下了血本啊！
皇后说她的话的确是有些过分了，身为一国之母，这般言辞激烈的批判一个只是风闻不好却并无实锤的贵女，很是有损皇后端庄和雅的形象，当然邵皇后本就不是个宽和仁厚之人，但皇后的自觉她还是有些，这些年也并未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举动，所以今日这一席话，在越王妃看来便以为皇后跟自己抬杠，才故意说的这样难听。
但清言知道不是，皇后对自己对孟家怕早已恨之入骨，与越王妃的抬杠不过是借题发挥，即便没有越王妃这一席话，她日后说不定也会故意让自己和孟家难堪，而越王妃的掺和不过是将这一局面提前些罢了。
“阿言，你倒是说句话啊！”寿春公主有些不安，皇后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样的话来，对一个女子来说便是极大的羞辱，与判了死刑也没甚区别，所以，阿言的镇定都是表面的吧，其实她已心如死灰了？
寿春公主这一脑补，顿时愧疚的不知如何是好，见清言沉默，她便欲努力弥补，然后，便卖力推销起自己的哥哥来：“……我哥哥虽然毛病不少，脾气也大，但生得一表人才，这些年虽然闯祸不少，可从未出过人命案子……屋里的姬妾也都是我家的奴婢，我母妃已同他说了，等世子妃过门便要遣散他屋里的人，我哥哥已经答应，娶了世子妃便改邪归正，再不出去拈花惹草，所以，将来也必是良人一枚，呃，还有什么……让我想想……”
看着寿春公主绞尽脑汁的模样，清言打趣道：“你哥哥当然是很好很好的，但我听说，世子与齐王交好，所以，他怎会喜欢我呢？”
寿春公主卡了壳，张了张嘴，呆呆地道：“这……这有什么关系？阿言你听我说，我哥哥虽没见过你，但你这样好，有才又有貌，我相信他见了你必会喜欢的，真的！”
清言哭笑不得，道：“多谢公主的褒奖了，不过，你不是你哥，你哥哥喜欢什么样儿你可决定不了……好了不必再说了，公主殿下和王妃娘娘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世子妃的位置，还是留给旁的闺秀吧。”
见寿春公主还要再说，清言伸手虚按，道：“公主且听我说，不是我嫌弃世子妃的位置，而是今日这事本就不怪王妃娘娘，所以，公主殿下和王妃娘娘都不必愧疚。你知道，当初齐王殿下从西南败归，曾推说是我祖父和叔父的过错，后来的结果大家也都知道，我祖父立了大功，齐王的说辞不辨自溃。所以，我家早就得罪了齐王殿下了，皇后想必也早对我家怀恨在心。后来么，永福公主被罚，这事你是知道的，追根究底又同我扯上了干系，皇后不怨恨我才怪。所以，她这般说我早就有因可寻，委实不关王妃娘娘的事。王妃娘娘不必抱歉，也不必用世子妃的位置补偿我，相反，王妃娘娘为我抱不平，我心中感激，日后有机会必向王妃娘娘当面致谢。最后，我也没那么脆弱，被皇后说了几句就不活了，所以，你也不要内疚了好吗？”
寿春公主却担忧道：“我知道你心性坚韧，可皇后这样说，满都城的人会怎样看你？你以后还怎样出门？”
“照常出门啊，认识我的人又不多，怕什么？”清言很有信心，只要她乔装一打扮，怕是连米氏都认不出她。
寿春公主却急了：“可万一……万一你家里觉得你让家门蒙羞，真要将你送到庵里去呢？”
清言不禁笑了，“那更好啊，我正想住的清净些呢。”
“阿言——”寿春公主急得音调都高了一倍：“你是真不在乎还是不知道被送进庵里悔过的女子过的是什么日子？穿布衣吃素食，无人伺候，每日还要做活，衣物都要自己洗，吃的更是连下人都不如！你，你能吃得了这个苦吗？”
这样的生活清言也不是没有过过，再说了，有衣穿有饭吃有房住，那也算吃苦吗？清言好笑道：“公主殿下知道的不少啊，我还当公主殿下养尊处优，不知道这些事情呢。”
清言的态度简直叫寿春公主愤怒，她气道：“阿言你能不能用心听我说！你家里真要将你送出去，那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将你接回来了，你……”
“阿言不会被送进庵里去！公主不必担心！”
随着一个苍老却坚定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孟老太太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看着愕然的寿春公主，行礼道：“老身唐突了，不过，请公主殿下放心，我们家绝不会将阿言送到庵里。阿言哪里都不会去，老身会为阿言另择良配，老身就不信，这世上都是耳聋眼瞎的蠢人！”
孟老太太态度强硬，包含却是对孙女满满的护佑和疼惜，寿春公主是愣了下，才露出敬重的神色，道：“有老夫人这句话，我便放心了，只是，之后孟家必会被人议论纷纷，说不定，皇后娘娘那里还会遣人来递话，老夫人可想好了到时怎样应对？”
寿春公主神情冷静语调低沉，与方才急赤白脸的模样全然不同，竟是拿出公主的架子与孟老太太“商量”这件事，实则不过是施压罢了，说到底，寿春公主还是怕孟家顶不住压力，会为了讨好皇后牺牲了清言。
这样的赤诚之心不仅打动了清言，也打动了孟老太太，她正色回道：“公主殿下不必担心，这大虞也不是只有姓邵的一家，她妄图一手遮天，未免狂妄自大。况且皇天在上厚土在下，人间自有公道，大不了，老身便上书陛下，请陛下为我孟家做主，为我家阿言正名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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