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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夏小说网 > 云归 > 第二百九十二章 楼中密谈诸般事
 
  阁主站在窗前,看着缓缓走来的白衣青年,眼里闪过一抹赞赏之色。

  虽说青年来的有点晚,但所做出的成就,连他都觉得很意外。

  纵然他对这名青年再如何有信心,认为他能登上七层楼,那也需要时间,三个月都已经极为勉强,却没想到事实竟然如此夸张。

  一日之间登上七层楼,确实无与伦比。

  今后有无来者尚未可知,但至今来说毫无疑问的前无古人。

  宁白峰走到窗前。

  从这里可以俯瞰群山,甚至能清晰看见下方云台,以及云台上的众人。

  然而下方的无数人,似乎并不能看见他们。

  静静看着窗外,宁白峰沉吟片刻,缓缓道:“七层楼,有些高。为什么?”

  这是两句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阁主却很明白,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他轻笑道:“站得高,才能看得远。年青人就该头角峥嵘,韬光养晦,那是我们这些老不死才干的事情。”

  宁白峰问道:“这就是那块峥嵘碑的由来?”

  阁主诚实的回答道:“是。”

  宁白峰陷入沉默。

  尽管不知道外面形势如何,但是当他踏上七层楼,看见窗外景象后,他便想明白了一些事。

  众人登阁五层,已然令人瞩目,六层虽未有人上来,只是因为登阁之人里没有剑坯境大剑修而已,若是只让他登上六层楼,虽然足够令人吃惊,却也算不得惊世骇俗。

  然而阁主却要他登上七层楼,这样的做法就有些离谱。

  姜枫曾经说让他登楼时,希望他能一鸣惊人。

  如今惊人是做到了,却如同五雷轰顶,惊地众人外焦里嫩。

  在登楼的时候,宁白峰数次回头望后,想的便是可以顺着石板路走回去。

  然而当看到阁主,以及听到刚刚阁主那番话后,他知道,哪怕他不想登上七层楼,阁主也有办法让他就范,就算想往回走,估计也出不去。

  甚至往深处去想,无论他沿着石板路向前还是向后,都照样是在登楼。

  最终的目的地,只可能是七层楼。

  这样的结果,直接就让他站在风口浪尖上。

  如果可以选,宁白峰宁愿一直默默无闻下去,安安静静做自己想做的事。

  然而自从来到回元山之后,阁主的每次动作,都让自己站在人群最显眼的位置。

  当初的剑池首席敕令,云台上准许裴千山论剑,现在的登上七层楼。

  这些事情,全都有阁主的意思在其中。

  或者说,全都是阁主的阳谋。

  逼着他光彩夺目。

  这就是为何刚刚他会说七层楼太高,又问阁主为什么的原因。

  ......

  宁白峰抬起头,郑重问道:“苏老是否来过这里?”

  阁主点点头,“那次天穹的异象之后,来过两次,你的身份讯息,就是得自于他。”

  “两次?!”宁白峰有些诧异,“卷宗血名就是他提前准备好的?”

  阁主笑道:“确实是两次,第一次是与师叔商议飞升,第二次是商议你的事。”

  宁白峰心道,果然如此。

  当初卷宗血名之事后,他就已经有所猜测,此时亲口得到证实,心里有种无法言语的感觉。

  宁白峰涩声道:“桃林一事,真的就是他算准,预备的后手?”

  阁主摇摇头,“无人能算的如此之准,圣人也不行,卷宗血名只是碰巧而已。”

  宁白峰苦笑。

  碰巧,真就碰的如此之巧。

  阁主目光落在他手里的卷轴上,微笑道:“事实上,若非你一直随身带着这幅夫子授业图,我都不知道你来了回元山。”

  宁白峰愣了一下,将手中画卷举到眼前。

  自从得到这幅画卷起,他就一直背在身上,也只有下螺舟的那次远离过,其后一直在身旁。

  尽管他一直猜测,画卷可能并没有那么简单,但却一直不曾知道,到底有何秘密。

  却没想到,居然还有追踪这种隐秘作用。

  宁白峰当即直视阁主眼睛。

  阁主立即会意,笑道:“放心,它只能告诉我你去了那里,并不能助我窥探你的隐私。”

  宁白峰尚未松口气。

  阁主接着说道:“更何况,你身上最大的几处隐秘,在我们商议与你有关的事时,苏老全都已经讲了个明明白白。”

  宁白峰顿时目瞪口呆。

  阁主有些窃笑道:“弦月坠,本命剑,无脉剑体,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接着他又“哦”了一声,说道:“还有来自天外的远古遗民身份。”

  此时,宁白峰有种浑身赤-裸,全身片缕不存的感觉。

  阁主看着他这副吃瘪受囧的样子,畅快的大笑起来。

  随着笑声,宁白峰的脸由白转红,由红转黑,眼看即将到了恼羞成怒的边缘。

  阁主强行止住笑,说道:“好了,时间不多,说正事要紧,毕竟下面还有那么一大帮子人在等着咱们。”

  宁白峰黑着一张脸。

  毕竟被这帮老家伙连起手来摆了一道,哪怕是善意,甚至全都是为了自己,也依旧会觉得有些不太舒服。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这幅画,还有什么秘密?”

  阁主摇摇头,“不知道,这需要你去完成苏老交代的三件事,才会有人告诉你答案。”

  这个回答,宁白峰隐隐有所预料。

  毕竟曾经答应过苏老的事,他从没有忘记。

  “你为何没有将这幅画卷收进气海里?”阁主好奇地问道。

  宁白峰看着手中的卷轴,欲言又止。

  想要收进气海,就需要将卷轴炼化,而炼化卷轴,让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阁主立即会意过来,说道:“你是觉得里面有个画中仙,以及苏老栖身在里面,所以心有顾忌?”

  阁主伸手接过画卷,笑道:“那你大可不必如此,这幅卷轴其实早已被你炼化。”

  宁白峰诧异道:“我从未......”

  卷轴在阁主手中亮起一层朦胧光芒,然后数缕剑气从阁主指尖流出,将这些光芒切碎。

  刹那间,宁白峰与画卷间有了一种极为玄妙的感应。

  有些像与酒虫的那把本命剑相似。

  原来卷轴上有层禁制,这或许就是没有产生感应的原因。

  阁主笑道:“看来你从未考虑过,为何画中仙不需要吃神仙钱这个问题。”

  宁白峰一怔。

  瞬间,他想明白了很多事。

  当初这幅画被苏老动手重画后,就再也不用吃神仙钱,一直以来他还以为是苏老的手段所为,却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么一回事。

  可他真的从未去炼化过这幅画。

  阁主笑了笑,“能成圣者,都有些不可思议的手段,不必太过于见外。”

  宁白峰接过卷轴,掌中剑气一动,画卷消失不见。

  气海上,一副画卷徐徐展开。

  剑胆悬在画卷之上,一只白蚕则趴在剑胆上,而曾经悬在最高处的那把紫色云字玉剑,却已经不见。

  宁白峰收回心神,问道:“我的那把剑又是怎么回事?”

  阁主看向窗外,说道:“自素师祖开派之后,剑阁就一直没有主剑,直到你的这把剑出现。”

  宁白峰没好气道:“你的剑不行么?”

  阁主摇头道:“我没有剑。”

  “没有剑?!”

  宁白峰声音突然提高几度,显然极为吃惊。

  剑阁阁主居然没有剑,这话说出去,恐怕没人会信。

  阁主挑眉看了他一眼,微笑道:“很奇怪吗?剑阁重意,我是阁主,有剑意即可,还要剑做什么。”

  宁白峰被这句理所当然的话,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无上境,有意即可,还要剑作甚。

  宁白峰憋了半天,好不容易吐出一句话:“这就是你借我的剑成为剑阁主剑的原因?”

  阁主笑道:“是,也不是。”

  宁白峰静等他继续说下去。

  阁主说道:“这其中牵扯好几件事,就比如说向天称宗。千百年来,为何素天白祖师不在刚刚开派时便向天称宗,其中一项原因,就是没有主剑,以及没有剑池剑气的支持。”

  宁白峰微微皱眉,“为何没有主剑?剑池剑气支持又是怎么回事?”

  阁主示意他稍安勿躁,继续说道:“最后那场剑道之争后,用剑的几位老前辈,将自己的剑贡献了出来,用来锁住伏山河那个疯子,其中就有素祖师的剑。”

  听到伏山河这个名字,宁白峰神色一凛。

  阁主微微头,“你不用说,我知道伏山河出来了,这是你将来的事,我插手无用。”

  他继续说道:“没有主剑还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原因在于,没有剑池剑气的支持,光有剑阁永远无法向天称宗。”

  “毕竟剑阁剑意再高再强,没有剑池剑气作为根基,一切都是虚妄。”

  宁白峰皱眉沉思,许久后才说道:“这么说,伏山河去了剑林,并且还与剑林达成合作?难道剑林守剑人不知道那是个祸乱天下的老怪物?”

  阁主叹气道:“知道又如何......他没得选。”

  宁白峰不太理解。

  什么样的困难,居然会让守剑人没得选。

  阁主目光似乎穿透无数万里,落在南方那处剑林里,说道:“树无根必死,人无根不立。剑势与剑意也一样,剑气才是根基。若无剑气,必然不能长久,这些年来,剑林里的剑腐朽速度越来越快,想要天道剑势不落,守剑人更是以命相扛,这才维持到现在。没有剑池,剑阁就像一盏天灯,越来越高,终有一天也会破碎熄灭。”

  宁白峰想了想,说道:“所以才会有两方同时称宗,天地一同承认的原因?”

  阁主怅然的点点头。

  “可是纵剑池在天渊里,而且已经毁了!”

  宁白峰坚定的说道:“这是我亲眼所见!”

  阁主眼里闪过一丝追忆,说道:“这正是伏山河不死的原因。曾经的伏山河,已经是半步剑圣,他以身合曜日佩,同时更是以身合剑池,不止不死,甚至这座天下的剑,都伤不了他,就连圣人都奈何不得。”

  “所以最后用出六合独尊剑阵,配以道家九字真言剥离魂魄,将他囚禁在曾经的剑池,以此消磨,但这个方法杀不了他,甚至到了最后,还会成就他。”

  “因此,伏山河便是纵剑池。”

  宁白峰回想起曾经在剑谷里的那些事。

  六柄六合独尊剑阵已经被炼化一半,自己与东羽的剑不仅伤不了伏山河,甚至都化作他的一部分,直到最后那一剑,才真正伤到了伏山河。

  他轻声道:“所以,刘叔去天外找这把剑,就是为了杀掉他?”

  阁主点头道:“不错。这也是我无法插手你与伏山河之事的原因,事情只能靠你自己。”

  宁白峰没有说话。

  无论有没有这些古老的原因,杀伏山河,已经是他必做之事。

  目光触及云台上的那些人,扫过峥嵘碑,他忽然问道:“可这些事情,与你让我登上七层楼又有什么关系?”

  问题似乎又回到了最初。

  之前阁主的解释,有些说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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