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接的瞬间，我跟触电一样立刻低头。
姜丰睿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很快隐没无踪。
他自然地拉开何婉卿身边的椅子，入了座。
见到何婉卿脸上的泪痕，他微微蹙眉。
“怎么搞的，还哭鼻子？”
这时的何婉卿有了底气，控诉道，“小舅，咱们走吧，这不欢迎何家人！”
姜丰睿看向蔺老爷子，话留一半，“蔺爷爷，您看这是……”
蔺老爷子淡然一笑，“哪里的话，不过是小夫妻拌拌嘴而已。”
一旁的蔺成海试图攀谈，“姜公子，听说你很受省厅重用，怕是快要高升了吧？”
姜丰睿瞥了他一眼，含笑不答。
而此时的我，却紧张得一头是汗。
我不敢抬头，但能察觉到蔺凭川的视线正停在我身上。
他一定是捕捉到了我和姜丰睿那瞬间的异常。
不出所料，蔺凭川出声发问了。
“丰睿兄，你与乔乔的保姆，认识吗？”
姜丰睿回答自然，“前天我去泽源取份报告，碰巧撞见过谈小姐。”
“我没说她的名字，”蔺凭川眯了眯眸，“你却知道她姓什么？”
我下意识捏紧了手，呼吸都微弱了。
神情未变，姜丰睿却瞟向我，“是吗，也许我记错了吧。”
蔺凭川不再发问，只是将情绪藏入了更深的眼底。
——
一场各怀心思的晚餐结束，我长长吁了口气，发觉衬衣后背都被冷汗浸透。
帮忙收拾完餐桌，我想去露台上吹吹风清醒一下，却意外听到了对话声。
露台外，姜丰睿和蔺凭川正面面相对，两人间的氛围并不友好。
“无论如何，你不该把婉卿赶回何家，她毕竟是你的妻子！”
蔺凭川轻轻嗤笑。
姜丰睿皱紧眉头，职业的特殊性，令他的性情棱角分明。
“蔺凭川，你别忘了，你受了何家多少恩惠。”
“你父亲意外离世，你接手云霆后，何家出力的地方不在少数。婉卿更是放弃留学，一毕业就未婚先孕嫁给了你……”
顿了顿，姜检察官压低了声音，“包括如珏，这几年如果没有何家的医疗资源，她恐怕会过得很辛苦。”
闻言，蔺凭川冷峻的脸上闪过嘲弄。
“姜检，你的逐条控诉确实很有力。但很可惜，全都是伪证。”
当年蔺家失势的背后那趟浑水，未尝没有何家的手笔。
所谓联姻，更不过互相利用罢了。
“姜丰睿，你记住，要不是如珏的善良，何婉卿不会当个废人一样活到今天！”
姜丰睿皱眉，看着蔺凭川离开，没说出一个字。
好半天之后，他揉了揉眉心，疲惫地说，“出来吧，别躲着了。”
我犹豫了一会儿，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姜丰睿看着我，目光灼灼，“谈梦，这次不会再说不认识了吧？”
我不做声了，靠在栏杆上，任由凉风吹乱了长发。
他开始逼问，“你为什么在蔺家，又怎么变成这样？我找了你很多次，还以为——？”
“你觉得呢？”我打断。
他凝眸，“谈梦，我跟你说过很多次，当年的视频是真的，没有人冤枉林宴白。”
我讥讽勾唇，“是吗？那林宴白在警局被人打断肋骨，姚文娟逼得发疯，我自己不得不挺着大肚子给何家下跪磕头……就不是真的吗？”
他一时哽住，道，“但这不是你潜入蔺家的理由。”
我阴郁一笑，“姜检，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这些天，我无数次潜入过何婉卿的房间，翻找与当年有关的蛛丝马迹。
屡屡无功而返，我确实有过鱼死网破的念头。
但当那天，我看见何婉卿卑微痛哭的模样时……忽然意识到，报复是一定要公平的。
“宴白受过的污蔑，我受过的痛苦，她当然要一点点尝过，才好叫报应！”
不想再多话，我离开阳台，头也不回地去了。
姜丰睿在原地站了半天，失神良久，终究没有追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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