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仿佛一把淬毒的匕首。
它很快割裂了蔺凭川的表情，让他的神色瞬间碎裂了一秒，多了一丝圣人堕落红尘的狼狈。
黑色碎发扫在男人的眉眼间，看不清眼神。随即，他从齿间挤出一句话，“闭嘴！别提她！”
这是蔺凭川顺遂一生的唯一一处污点，不容人触碰。
而在我看来，那是他对于过往的一种憎恶，对“谈梦”那个不听话的女人的某种执念。
就像是我对于蔺家的恨，足够我从深海的地狱中爬出来，再次走入角斗场。
“你可以堵住别人的嘴，难道能堵住你自己的心吗？”姜丰睿戳穿了他，并扔下一句警告，“记住，她是孟星，不是谈梦，你没资格让她当影子！”
说完这句话，姜丰睿收起了尖锐，熟稔地拉住了我的手，“没事吧？”我怔愣了一会，点点头。
他低头看着我，长吁一口气，改为五指紧扣，紧紧将我牵住。
“走，我带你回家。”
我轻轻嗯了一声，顺从地跟上了姜丰睿的脚步。
此时，背后忽然传来了蔺凭川的一声阻止。
“孟星，你别走。”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留下来！”
他连挽留都不擅长，只会用这样蛮横专制的方法。
但他又那么残忍，挽留的目的，不过是要找一个“谈梦”的替身。
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我不再看他，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
车上。
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我绑好安全带，转头就见到姜丰睿正在发呆。
他的手握着方向盘，但没有启动，只是静静抬头看着上方。
而他看的方向，就是刚刚我们三人对峙的楼顶，此时已经空无一人了。
夜晚中，姜丰睿制服上的银边闪着亮，衬衫笔挺，令他莫名多了几分锋芒。
他忽然说，“这一幕好熟悉。”
“什么？”
他露出一丝浅淡笑容，“就好像宁大医院的那一次。在我面前，他就这样带走了你。”
经过姜丰睿一提，我的思绪也不自觉追溯到那时候——
那是很不愉快的记忆，我撞见了何军，勾起了从前上学时的不堪回忆，还被虐打得奄奄一息。
是蔺凭川救下了我，将我送进了医院。而姜丰睿却晚来了一步，眼睁睁看着我失之交臂。
修长的手指轻轻叩着方向盘，姜丰睿解开了衬衫的纽扣，整个人从方正严肃中解放出来，白皙的面庞多了点捉摸不透。
“你知道吗，那天我都看到了。”
我起初不明所以，忽然意识到什么。
他略带自嘲地说，“我见到，他在夕阳下吻了你，吻得难舍难分。小梦，你知道吗？那一刻我真的很后悔，后悔我一直那样正人君子，后悔我一直循规蹈矩，像个傻子似的，什么也做不了。”
我轻轻捏着安全带，“别说了，都过去了不是吗？”
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姜丰睿压下了情绪，又变回了温柔的样子。
“对，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我在你身边，而他什么都不是。”
他抬起头，轻轻揉了揉我的发旋。
“我虽然很想问你，为什么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但既然你想瞒着我，我就不多问了。”
我心头生出一丝心疼，看来龚叔还是告诉了他。
“丰睿，抱歉，我不该这样自作主张。”
他翘了翘唇，是个天生笑唇的样子，令人温暖，“小梦，你是我的未婚妻，我当然什么都支持你。只要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认为这是对的，我不会阻拦。”
说罢，姜丰睿启动车子，灰色的轿车汇入了车流之中。
很久之后，我才意识到，姜丰睿是多么的敏感。
他知道，任由我靠近蔺凭川，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
他想提醒我，警告我，又不忍心戳破……直到最后，他的一时谶语，终究还是成了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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