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到包间的时候，我脚步渐缓，逐渐停了下来。
转角的地方，马总正低着头，抽着手指里的香烟。
他听到我的脚步声，一点也不意外，眼神里浮动着某种情绪，接着将送到口中，用力吸了一口，猩红色的火星猛地后退了一截。
吐出一口蓝色烟雾，他摇摇头，无比惋惜道，“到嘴的鸭子飞了，真是让人心痒痒。”
我不急着离去，半抱着手臂，就这么不温不火地看着对方。
嘿嘿一笑，马总露出一口黄牙，“你倒是挺有意思的，不作妖不骂人，要是搁其他女人，尾巴早就敲到天上去了！”
“那说明你见的女人不够多。”我平静说。
他也不回答，笑了笑，继续抽着烟。
大约一支烟要抽完的时候，何婉卿在我身后出现了。
她盯着与自己相亲的马总，毫不隐藏自己眼底的不屑。
她看不上这老男人略显猥琐的含胸驼背，不屑他带着粗金链子，明明套了一身奢侈品，却踩着一双黑棉布鞋，浑身一派下里巴人的粗鄙。
马总歪头看她，哟了一声，“你怎么慢了这么久，我等你半天了。”
听这意思，他是故意出来堵何婉卿的。
我不想在这里当多余的电灯泡，便打算侧身绕过，没想到被中年男人诶诶两声拦住了。
“慢着，别走啊！妹妹，你正好给我当个见证！”
掐灭烟头，马总朝垃圾桶里吐了口浓痰，方才继续说，“何小姐，你也别冲爷摆脸色。我知道你看不上我，我呢，也没打算娶你。一百万买个祖宗回去供着？真当老子不会算账吗。”
何婉卿没有表情，“那你今晚来干什么？”
马总用手指用力搓了搓鼻子，满不在乎地说，“还不是为了跟你爹的生意？虽然何氏没什么油水可捞，好歹苍蝇腿也是肉，来一趟不吃亏。再说了，我老马想挤进宁市有钱人的圈子里，还得蹭一蹭你们何家的东风，吃顿饭算个球！”
这时候的马总，和刚刚那个急色浅薄的暴发户，似乎又截然不同了。
我隐约感觉到，初见面时的那种猥琐面貌，是他故意装出来的，为的是刻意搞砸这场相亲。
“你耍我们？”何婉卿咬牙道。即使她看不上对方，也不代表能让人作弄耍着玩。
马总撇撇嘴，“这充其量叫等价交换。我答应跟你相亲，何政峰才会给我介绍人脉。再说了，他在前面跟人家称兄道弟，不都是我在后面大把掏钱？你爸是属苍蝇的，不见腥味可从不松口！”
一边说，他一边啧啧摇头，“现在呢，爷也懒得再跟你们何家玩心眼子。待会进去，你就自己跟老何说，说你不想嫁到我家当牛做马，咱们这事儿就算吹了！”
我看着何婉卿脸色阴阴晴晴，变了好半天，最后来了一句，“你要我配合，就给我二十万封口费。”
“否则，我就让我爸的那些生意伙伴一齐封杀你，让你签的那些项目都黄了！”
这话听起来有些幼稚，哪怕是我，也觉得可笑。
果不其然，马总腆着肚子，大腹便便地晃悠，笑道，“这年头，谁会为了表面交情放弃真金白银？还有，你一开口就是二十万，对自己也太有自信了。当初你爸要把你嫁我，也就收我一百万彩金。事成之后，我给你账户上打十万，多了一分没有！”
话锋一转，他忽然看向我，“你要是换了这个妹妹的样貌和性格，我倒是愿意出双倍。”
我一蹙眉，原来他是在这里等着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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