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预料中，我愤怒、吃惊的反应并未出现。
我平静地抓住了女人的手，扔到了一边。
“蔺如珏，你这病秧子的手就别随便碰人了。否则哪天被人砍了扔了……你想找可都没处找回来。”
蔺如珏离我很近，她瞳孔里显然一阵震动。
我却不理会她的想法，擦过她的肩膀，飘飘忽忽地又离去了。
当年我怎么会以为，这是个纯洁、孱弱、不谙世事的菟丝花呢？
明明浑身恶臭，满口利齿，连毛孔里都充斥着贪婪至极的气息。
回到楼下时，落地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打落在绿植和池塘中，泛起了点点涟漪。
蔺凭川负手站在床边，看着绿叶滚珠，侧脸那样清俊，又那样雅致，好看得像一幅画卷。
听到动静，他回头看了我一眼，表情好似在问，终于结束了吗？
看得出来，他从不认为蔺如珏能够为难到我。
我走到他身边，道，“我还有事，你安排下司机，送我回所里吧。”
“这么着急？”蔺凭川问。
我说，“承建方找我，估计是现场有点问题。”
下楼的时候，我接到马总的电话，语气还挺着急，要我尽快赶去一趟。
蔺凭川颔首，“那好，我同你一起走。”
我本想说点什么，忽然感觉楼上有道视线，扭头看去，是蔺如珏静静站在那里，紧紧盯着我们。
在她眼里，我与蔺凭川挨得好近，身影依偎，低眉软语，恐怕这模样实在扎她的心。
想到这里，我反而勾了勾唇，接着以挽上男人手臂，当做了回答。
蔺凭川的司机按照安排，提前回了公司，不凑巧的是蔺宅的司机也请了假。蔺凭川便先撑伞出了门，亲自去开车，让我在门口等会。
站在公馆的台阶处，我提着包，等待时就看着池塘里的红鲤游来游去。这时候雨滴逐渐转小，滴答地溅起几滴水珠，逗得几尾鱼儿嬉戏不停。
我看得入神时，背后响起了人声，“小婶。”
新鲜的称呼让我迟钝了几秒钟，才想起来是喊我。
不远处，蔺元鑫安静地看着我，打量着我。
我笑了笑，“你好。”
对这个曾经救过我的孩子，我始终是抱着一份感激和温柔的。
他看了我一会儿，忽然说，“是一样的。”
我眨了眨睫毛，有点无辜和莫名。
“小叔看你的时候，是一样的，”顿了顿，他补充，“像我从前的那个谈阿姨。”
扔下这句话，他就走了。
坐上副驾驶，我系好安全带，脑海里犹在想着蔺元鑫的这句话。
鬼使神差般，我用余光去看了眼驾驶座的男人——
他是一贯的淡然，没有任何疏漏之处。
恐怕是那孩子想多了吧？我无声哂笑。
“笑什么？”蔺凭川一边启动车子，一边问我。
我摇摇头，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说了。
然而，仿佛是老天听到了我的心声，故意要来给我打脸一样。当天晚上，一切就得到了印证。
我抵达音乐会的现场，这里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室内装饰，大致的轮廓已经初步呈现。
老马戴着安全帽，嘴里叼着烟，愁眉不展地靠着根柱子，翻看着手里的报表。
我放下滴水的雨伞，挂在门口，走到他身边。
“马总，出什么事了？”
刚刚电话里，他说不方便直说，只让我过来。
马总嘴里的烟没点，他取下来，叹了口气，跟我说清了原委。
原来是他身边的一个合伙人，冷不防给他背后捅了一刀，卷了一笔钱跑了，还蹿腾着弄走了几个合作方。明天就要给包工头们报价，他却拿不出流动资金来了。
我沉吟了一阵，“我手上还有部分资金储备，可以给你先周转，至少把紧急的窟窿补上。”
他一喜，又有点尴尬，“我想是想过，但是不好意思跟你张口……”
我只说，“现在就别浪费时间了，趁银行还没有下班，早点去预约吧。”
马总连连应声，二话不说，跟我直奔最近的银行。
走完一连串流程，签好字，我和老马走出银行，他拿着手里的转账单，半天没回过神来。
看了一会儿，他哽咽了，“真是人情冷暖，我焦头烂额跑了这么多天，找遍了那些好兄弟老朋友，居然都抵不上刚认识的姑娘干脆……孟老板，你是个豪爽的，我老马服了！”
我摆摆手，还没说完，忽然肩上被人一撞，接着手里的提包就不见了踪影！
几乎同时，一个矮个男人从我身边冲出，直直奔着马路狂奔而去。
“我的包！”我回过神，立刻大喊一声，“站住，有小偷！”
老马二话不说，跟打了鸡血一样，大吼着追了上去，“小瘪犊子，把包放下！”
我第一时间也追了上去，偏偏穿着高跟鞋，几乎是眨眼之间就跟丢了。
变化只在一瞬间，短暂的几秒钟后，对面的马路那边忽然响起刺耳的刹车声，人群中骚动异常。
“……有人被撞飞了！快打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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