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行深拖着战靖南往外走，一只脚刚迈出门槛，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门边的地面响起“阎王大人哪里去？”
一个一身红衣战袍，束着高马尾的女人靠着门框席地而坐，不是阮四娘又是谁。
厉行深看到这身红衣，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时隔百年，流落在外，此时见她真正回来，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哎呀，这不是外面天气好，我带南王去欣赏一下冥界嘛。”
阮四娘缓缓站起身来，正对着二人道“厉行深，以后阎王殿有事别来找我，直接找白玉洁去。我的话说完了。”
“那不行，阴律司掌司就是直属阎王殿。我不管，我就找你。”
厉行深松开拉着战靖南的手，张开手臂挡住阮四娘的去路，耍起了无赖。
“你既然允许她兴风作浪，还想把我的水月宫也送出去，想必是看上她的本事了。那我就请辞了，去楼霄那里做个随司冥官好了。”
厉行深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一般“哪有此事。水月宫半夏看的死死的，谁都不让进呢。”
“说吧，我不在的时候你去我水月宫干嘛了？”
阮四娘听他说这话，立马反应这厮肯定偷偷去自己家了。
厉行深摸了摸鼻子，讪讪道“我就是想进去看看，结果大门都没进去。”
他确实去了，想趁这丫头不在的时候去找点东西，谁知自己一个堂堂的阎王，居然连属下家里的大门都迈不进去，真真气死人。
“我该给半夏加俸禄。”
阮四娘木着一张脸回答道。脑中想的却是另一件事，厉行深去自己房里找什么？
她虽然记起了自己的身份，可是明显还有很多没有记起来。厉行深应该经常偷偷去自己的宅院，此刻她竟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就这样，我走了！”
半夏已经从后院绕了过来，听闻阮四娘要有，对厉行深一行礼二人打算离开。
“阮老四！还有客人在此，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厉行深咬牙切齿的从唇缝中挤出一句话。
客人？
阮四娘这才看向一边的战靖南。
而战靖南从看清她的脸庞开始，已经全身紧张，如遭雷劈！
“世香，你还活着！”
战靖南颤抖着声音，眼神中除了惊讶和惊喜，还略泛着水光。
“太好了，你还活着，这些年我……”
“你是谁？”
千言万语被阮四娘的三个字全部堵了回去。
他不敢相信，她居然忘记了自己！
那些被自己刻在心头，融在血中，深入骨髓的过往她全都不记得了！
战靖南就那样看着她，浑身弥漫着浓浓的忧伤。
其他三人面面相觑，不知究竟为何。
“我该认识你吗？”
阮四娘皱眉，她与天界素无往来，眼前之人的气度，身上散发的灵气，衣服的织物，腰间的佩玉，无不说明他在天界的地位很显赫。
她不记得有这样一个人，可是她从心底讨厌眼前之人！
厉行深摸了摸鼻子，这空气中流动的爱慕之意也太重了点。他似乎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无论是阮四娘还是战靖南，他猜到内情了。
“半夏，走！”
阮四娘不再理会二人，叫上半夏从容离开。
战靖南杵在原地，尤未从大喜大悲中逃离。
直到阮四娘走的再也看不见，战靖南才想起出口询问。
“厉兄，她现在的身份究竟是什么？”
听他开口，厉行深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答到“她啊，是我的阴律司掌司阮四娘。”
“她是传说中的老妖婆？”
厉行深笑眯眯的回答“正是。”
战靖南皱紧眉头，难怪她上任后对天界雷霆手段，对三界狠辣异常。以她当年受到的残酷对待，她这样的反应也在常理之中。
他早该想到是她的。
阮四娘，原来这才是她真正的姓名啊。战靖南打了一个冷战，他想到了穹光镜的预言。
“厉兄，今日暂且如此，待我下次来访！告辞！”
“好啊好啊，下次来我让四丫头陪咱们吃饭！”
这个厉行深，真是讨人厌！难怪谁见了他都要皱一皱眉。战靖南一甩袖子，匆忙回天界去了。他没有长虚门，只能从穿界门走，如此便耽搁了一些时日。若是他能再快一些，或许后面的故事就不会发生了。
阴律司掌司回归的消息不胫而走，同它一起散布出去的还有阮四娘的名字。
虞望心知道这个消息后兴奋不已，穹光镜果然是神物，他虞家的机会又来了。
得到消息后，他赶紧回到书房，事不宜迟，他得给天帝写一道特殊的折子。
“望心。”明琴端着一碗汤羹走进书房。
“你来的正好，琴儿你知道吗，穹光镜指示的人出现了，就是现在的阴律司掌司！”虞望心红光满面“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正写折子，打算为君麒请婚。”
明琴将汤羹放下，沉声道“我不同意！”
这一句话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虞望心难以置信的怒视明琴。
“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你心心念念这件事已久。此前我只当你在计划，可现在你居然要上折子。阮四娘有多少岁你知道吗？我们君麒才多大，君麒现在是界察司的掌司，统管御林军外全部兵马，他有大好的前途，他可以娶到名当户对的闺秀。你这么做是在害他！”
明琴一改往日里柔婉的样子，对着虞望心抢白。
“我在害他？你可知道这桩婚事会给虞家，给君麒带来多大的好处。”
“好处好处，你就算计你自己的，你问过君麒吗？他愿意吗？”
虞望心冷哼一声“他是未来虞家的当家，他做的所有的决定都要从家族的角度出发。不过一桩婚事，他若不喜欢，再娶便是了。哪有那么多的情愿。”
“不喜欢便再娶，就像你一样？就像你妹妹那样？”
明琴强忍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虞望心除了自己这个正妻外还有几房的妾室，对这件事她一直在心里隐忍，劝自己，都是场面上的应酬，不得不做。
可是虞望心的一句无心的话打碎了她心里长久以来虚构的梦。
见她脸色惨白，虞望心见状知道自己失言了。
“我们和君麒的情况不一样。琴儿，我从未骗过你，她们几个当真是没有办法才抬进府的。”
他有些着急，明琴近几年疑神疑鬼，时好时坏，他从心里是只认定这一个妻子的。府里的那些女人真的是逢场作戏，不然这偌大的虞府怎么会就虞君麒一个孩子。
“够了！你总是有自己的理由，也许你是对的。作为当家就该有牺牲。那你再生一个当家人吧，我的麒儿根本不稀罕！”
说完，明琴扭头便走。
虞望心追了几步，最后还是停了下来，任她离去。
这件事是大事，不能由着明琴的性子来。他紧了紧拳头，回到书桌前继续之前没有写完的奏章。
虞望心将奏章几番端详，确定没有疏漏后，胸有成竹的出了门。
这件事了解，多年来的心愿总算离达成更进一步，也是给君麒铺好了以后的路。
虞望心刚一回府，管家便赶紧上前“主公，战二爷来了。”
闻言他一脸喜色，对着管家道“二爷就是厉害，我这里刚了解了一桩大事，他就知道了。”
管家却不似他一般的开怀，在一旁低声道“二爷好像有心事，主公可先观察一番。”
脚步一顿，虞望心也收起了笑脸。
能让战靖南都发愁，会是什么事呢？
“二爷现在何处？”
“他在后院竹林中。”
虞府的后院有一大片竹林，供虞家的孩子们修行使用。往常战靖南从不去那里，每次来，都会直接去虞望心的书房中。
看来这次战靖南真是遇上麻烦事了。
“知道了。”
虞望心声音低沉，不复刚才的愉悦之音。
他来到竹林入口处，见战靖南正呆呆的望着远处随风摇动的竹林。孤单的背影在偌大的竹林前显得尤为落寞。
上次他这样是刚从冥界回来的时候，距今也有上千年的时光。这次又是从冥界回来便这幅样子，难道那里又发生了什么变故不成。
“二爷。”
战靖南没有回头“本初，我说过很多次了，你不必如此称呼我。”
本初是虞望心的字。
不同于人间，虽然三界中的人也会有字号，但是大多数情况下相互之间还会直呼名字。相反的，只有在很正式或者很生气的情况下，才会用到对方的字。
听他如此称呼自己，虞望心脚步有些发飘，他不确定战靖南到底是为了何事如此严肃。明幻真已经嫁过去许久了，战靖南若是为这件事不该等到现在才是。
“我很多年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了。”
“是啊，很多年了呢。”
虽然战靖南回应他，可虞望心不觉得他在回答自己的话。
“望心，我们为了合并三界筹谋了多久？”
“总有个千年以上了。”
“是啊，一千多年了。”随后，战靖南又陷入了沉静中。
寒风中，他重新突兀开口道
“望心，我不想继续了。”
虞望心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战靖南缓缓转身，郑重的看着虞望心道“我说我累了，不再继续做这件事了。”
虞望心怒极反笑“你不做了？这一千多年来做的这么多的努力你都不要了？当初七星楼丢了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你说七星楼不能白丢，三界定要统一才能安定。结果现在你说你收手不做了？”
战靖南抿着嘴不说话。
虞望心见他如此，知道他铁了心不想再继续下去“实话告诉你，我已经递了给君麒和阮四娘请婚的折子，不出意外天帝定会同意。现在已经由不得你了！”
战靖南猛一抬头，倒吸一口冷气，高声喝问“你说什么？”
虞望心见状，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从容说到“我说，我已经按照之前的计划，递了请婚的折子。”
战靖南听他说完，心里一片惊涛骇浪，额上青筋跳动。过了良久他才压下心头的怒火，克制着情绪道
“望心，你我二人关系亲密，我的事情你都知晓。”
战靖南突然换了话题，开始说起别的事，这让虞望心隐隐感觉不妙。
“那你定然知道我为何最后娶了虞思瑶，自然也知道拈香楼的含义。”
虞思瑶是虞望心的庶妹，虽然不是一母所生，但是虞望心待这个妹妹还是不错的。否则当初也不会在战靖南最受打击的时候将她引荐给他。
至于拈香楼，他也清楚，拈香即为念香。是战靖南怀念他最心爱的女子而取的。
可惜，那女子已经香消玉损，否则今日的战二奶奶就不是他的妹妹了。
“不错，我的确都清楚。这和你合并三界的计划有何关系？”
战靖南绝望的看了他一眼，不知该如何开口
“望心，阴律司掌司便是我们这些年来一直在寻找的穹光镜所说的女子。”
虞望心有些茫然，这个他自然知道。
未等他回应，战靖南闭了眼睛无力继续
“阮四娘便是世香，她回来了。”
短短几个字，如同五雷轰顶，将虞望心劈的外焦里嫩。
阮四娘就是世香，世香就是阮四娘！
他此刻内心无比后悔没有听明琴的话，阮四娘当初和战靖南之间的纠葛他是最清楚的。他怎么能想到一个被天雷九鞭劈过的人还能活在这个世上，她怎么还能活着！
“你见过她了？”
战靖南抿唇不语，点了点头。
“看你这样子是被她骂过了？”
“没有。她不记得我了。”
“不记得了？”虞望心再次惊讶。他们两个之间不说刻骨铭心，也是终身难忘。光阮四娘手臂上的疤就够她时时铭记，更何况还有一条性命。
他是不是该去即刻把奏章要回来？
转念一想，穹光镜既然已经预言，说明这件事早晚都会发生，三界中不看重年纪，只看重实力，阮四娘嫁给君麒也好，少了一个祸害，给他们虞家增添一份助力。
思及此处，虞望心反倒轻松起来
“如此也好。天帝定会准我的奏。这样无论你还是思瑶，或是阮四娘都不需另作他想。”
战靖南重新整顿好情绪，再次转身又恢复了往日的凌厉。听到虞望心的话后略带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你真是疯魔了。恐怕连你也不清楚究竟是为了虞家还是为了你自己吧。”
虞望心面色一僵，来不及辩驳，便听到他干脆的说到“拈香楼不再为此事提供情报。我亦不会再伤她分毫。你即已经递了折子，想必父皇会应允。但愿你不会让他失望才好。”
“我不拦你，也不会帮你。接下来该如何全凭你自己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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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四娘虽然表面云淡风轻，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见了那个人后她心跳速度加快，厌恶之情迅速攀升，几欲出手。天知道她为了平息这股莫名其妙的怒火花了多大的力气。
回到水月宫，干脆一头扎进自己的房间，谁也不见。
因为她此刻想杀人。
南姝第一次来到冥界，十分好奇，拉着小凤到处转。小凤也乐于和这样美貌的少女一起出游，自然却之不恭。
临走，半夏紧张兮兮的对南姝道“姝小姐，这个人最大的爱好就是貌美女子，你同他出门千万小心，他说什么你都别信。”
小凤气的鼻子冒烟，却拿半夏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是甩下一个白眼，拉着南姝走开。
二人刚走出门，便看到一个女子在门口徘徊。
“咦，锦盈姐姐，你怎么过来了？”小凤出口询问。
锦盈笑着说“哦，阿霄让我来看看阮掌司如何了。有没有别的需要。”
小凤笑眯眯的说“这样啊，那你明日再来吧。掌司今日有些累了，说是谁都不见。”
锦盈有些狐疑“累了？”
冥界的王牌杀神也会累？
“嗯，你看连这个丫头都不见了，只能带着她出去闲逛打发时间。”小凤指着南姝道。
锦盈看了眼南姝，不错，是那个一起从长虚血门中出来的小丫头。
她这才不再怀疑，对着小凤点点头“如此那我先回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南姝问他“凤哥哥，她是谁啊。”
小凤撇了她一眼，嘴角噙着坏笑“她是楼霄身边的判官，叫锦盈。这些年一直默默守护着楼霄呢。”
南姝回看了他一眼，也有些坏笑道“哎呀，想不到四姐姐一回来就有情敌上门了。”
小凤听她说完，对着她竖起大拇指，肯定的点着头道“不错，你也看出来了，孺子可教，本官后继有人了。”
“过奖，谁叫我是火眼金睛。”
“就是不知道他们两个谁先觉悟了。”
“瞎说，四姐姐才不喜欢楼掌司。”
“我的意思是，你四姐姐意识到这件事。”
南姝笑了笑道“你指望我四姐姐觉悟啊，估计得天荒地老了。”
小凤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毕竟掌司的爱好只是杀人而已。”
“不过楼掌司似乎对我姐姐并不是那样的感情。”
小凤对着南姝神秘一笑“小丫头，这你就不懂了吧。我看人从来不会错。还早呢，楼霄现在自己都不明白。掉进了掌司这个深坑里，估计很难能爬上来了，我只能说他真是太想不开了。啧啧，走，不说他们了，我带你去逛逛。”
南姝不是第一次来冥界，此前她也经常去十九狱探望阮四娘，不过这样毫无顾忌的闲逛，有记忆以来还是第一次。
小凤边走边讲，这里是什么地方，那里是什么地方，哪里好玩，哪里危险。
这冥界的街市和妖界也没有太大区别，左不过就是酒楼茶肆，珠宝胭脂之类的。
突然南姝看见了一个店铺，脚步也跟着停了下来。
小凤跟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那店铺的牌匾上写着“宝极楼”。
“怎么，想进去看看？”
女儿家都喜欢这些个珠宝簪花，他买不起没关系，小丫头如果想要，那也是掌司出钱。
南姝摇了摇头，问道“这里怎么也有宝极楼，我以为只有妖界才有的。”
小凤听了她的话，摸了摸她的脑袋“妹子，这宝极楼可是三界都有的高级珠宝店呐。”
“有多高级？”
小凤挠了挠头“就是以我的俸禄，一年也只敢进去一次。”
居然这么贵，那胡定天当初还真是肯为明幻真花钱，动不动就来这种地方买东西。
“什么人有这么大的势力，能做的了这样融贯三界的生意。”南姝随口一问。
“其实做这样的生意倒是不需要多大势力，只要有钱就行。不过这宝极楼的主人，确实有些来头。”
小凤左右看看，贴在南姝耳边小声道“是天帝的嫡孙，三界第一纨绔少爷战宸。”
“你可别给我说出去，这是黑月楼的消息，不能随便透露的。”
南姝表面只顾着点头。心里已然激起惊涛骇浪。
她尤记得初识战宸时在宝极楼发生的事，自然也记得那时战宸总是无端夸赞明幻真的首饰好看，转眼元日大庆那天，宝极楼突然降价，以至于大街小巷都是明幻真的同款首饰。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这里面有猫腻，只是没有想到，战宸是宝极楼的幕后掌柜。
这样的确能说得通为什么这些事发生的那么巧合。
她想不通，战宸为何肯如此破费来帮自己，难道他和明幻真有仇？
异或是别的？
小凤见她脸上表情变幻莫测，只当她有些累了
“看你脸色不好，要不咱们先回去，改日再来?”
南姝点头，她确实该回去了。回去好好想想这里面到底有什么自己漏掉的事。
第二日待南姝当日的晨练修习完毕后，她便一路来到了前厅。听小凤说，阮四娘平日不太去阴律司，有什么事情通常都是在水月宫解决。她心里好奇的紧，想看看阮四娘都是怎么办公的。
果然，她到达时阮四娘已经和半夏小凤他们在商议事情了。
阮四娘一脸平静的和半夏说话，而半夏看上去似乎有些紧张。
“妖界的暗桩被拔了？”
“是。”
“什么时候的暗桩，什么时候拔的？”
“您不在的时候我下的桩，为了搜索您的消息。就在不久前拔的。”
“消息。”
半夏知道她说的是关于这件事的消息。
“似乎是小镜楼放出的消息，才惹了眼。”
“小镜楼，那不是战家那个花孔雀的势力么。”
小凤在一边差点笑出声，自家掌司真是集讨厌者大成了，冷酷，无情，狠辣，毒舌。
“是。小镜楼此事没有直接插手，只是放了点消息出来。”
“来而不往非礼也。”
阮四娘幽幽开口，在想办法回敬战宸之时看见了南姝。
檀灵戒在小姝身上呢。
南姝见她眯了眯眼，皮笑肉不笑的挑了挑嘴角，知道战宸要倒霉了。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冲动赶紧开口“四姐姐！”
小凤和半夏都扭头看她，她才惊觉自己这般太过突兀。
局促的走到阮四娘身边在她耳边小声说“战宸帮过我数次，也救过我的命。如果不是太大的事，还请姐姐饶他一次。”
阮四娘认真的看了她一眼，见她不是在玩笑，难得叹了口气，点点头，算是答应她。
“你还真是心疼这个丫头，要按往常早把小镜楼在妖界的点都毁了。”
一个男人调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南姝回头，见楼霄带着云昭和锦盈正走进花厅
锦盈也来了呦。南姝顾不上被人调侃的害羞，赶紧看了小凤一眼。
而后者也快速了眨了眨眼睛，以示回应。
双方的属下都行了礼后，楼霄也不用阮四娘指点，自己寻了把椅子坐下，那样子好像是来过很多次一般的熟稔。
“战家小子能做一次就能做两次。我这次全当回应他对小姝的照顾了。等他下次动手再新账老账一起算。你怎么过来了，察查司很闲么？”
被人嫌弃，楼霄却一点也不恼。
“我来认认路，以前最讨厌这个水月宫，据说里面住了一个老妖婆，职位还压我一头。现在看来这条路以后会经常走，所以提前练一练。”
“你的判官已经练习过了，还需要你亲自走一趟？”
阮四娘依旧神色淡淡，锦盈听了却有些慌，她明明没有见到自己，如何得知自己来过。她看南姝和小凤也是一脸的意外。
楼霄回头看了一眼锦盈，眼中夹杂着淡淡的警告。
“你这水月宫以后怕是会被人踏破门槛，还怕我的判官走上一两趟？”
还好，阿霄总是向着自己的。锦盈心里默念。
“这么护着她，还带出来做什么，直接留在家里做夫人宠着不是更好。”
锦盈脸一红，开口想辩解。楼霄抢在她前头，咬牙切齿道“你要嘴毒说我就好，你这样说她，还让她以后怎么嫁人。”
阮四娘耸耸肩，男女之事她不是很懂，不过在妖界待了一阵子看南姝整日为这些情爱神伤，她很庆幸自己不懂。
“那不是正好……”
“掌司的意思是，锦盈姐姐知道这是玩笑话，楼掌司不要太敏感。”小凤知道阮四娘接下来的话非要把楼霄气死，赶紧抢先一步解释道。
锦盈却沉在楼霄那句话中难以自拔。他从未想过要娶自己，从未。
“玄黄仲禾就要到了，三界还有些职位空着，你打算怎么办。”楼霄想了想，还是另找了个话题，不然他绝对相信阮四娘会让自己火冒三丈的出这个门。
“不怎么办。我这边的人他们都动不了。赏善司和罚恶司都没有什么油水，他们也不会打什么主意。天律司唐墨做的挺好。有什么好担心的。”
“你就不担心有人来挑战我这个察查司掌司，夺了我的位置？”
阮四娘嗤笑一声“你？察查司确实惹眼，不过以你目前的状态，三界之内我暂时想不到谁能轻松击败你。除非你自己不想做。”
楼霄很满意阮四娘的回答。
不等他满意的情绪走完，阮四娘瞪大了眼睛接着问“你不想做了？”
楼霄一脸黑线，这人脑子不该活络的时候转的比谁都快。
随后她又似自言自语一般“那我真得好好想想了。不然让小凤去，虽然生活作风不太好，不过其他也没什么问题了。”
楼霄和小凤都黑了脸。
“你别想了，我这察查司掌司玩的正开心，还没有离开的念头。”
几乎是咬着牙挤出来的几个字。
“哦。”
阮四娘一转眼看到了云昭，她眼珠子转了转道“云昭，跟着你家主子日子肯定不好过。不如咱们俩拜个把子，然后你再去参加玄黄仲禾，挑了——”她顿了顿，歪着头想了想接着说“——挑了白玉洁，如何？”
云昭听到她叫自己的名字时已经一脸愁容，当听到拜把子的话，更是紧紧了闭了下眼睛。
他赶紧正色，对着阮四娘一行礼“属下不敢。当日属下不知道阮掌司身份，多有冒犯。还请，还请掌司包涵。”
“哈哈哈哈，拜把子？”小凤在一边已经笑出了声，这当真是云昭的作风。这人见了谁都想拜个把子，想当初他提议和半夏结拜，结果被半夏一掌击出一丈远，然后居高临下的说“你差了点。”
云昭知道他肯定又是想起了半夏的事，心虚的瞪了他一眼。
“起来吧，又没说你什么。”阮四娘摸了摸鼻尖。
若在平日，南姝肯定也是跟着起哄的那个人，可当她听到玄黄仲禾可以参选官职后，一颗心都在玄黄仲禾上了。
“四姐姐，我能参加玄黄仲禾么？”南姝有些怯怯的问。
“有何不可。”
“我想参加。”
映入阮四娘眼中的是南姝坚定的眸子。她点点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小凤道“小凤在你参加玄黄仲禾之前拨给你用。我不见得有空教你，小凤的拳法是我当初亲自教习的，担得师父二字。”
“小凤，十八路鬼拳。这段时间不必跟着我了。”
“是。”
在座的人除了楼霄，都略有吃惊。
南姝不清楚这套拳法，他们几个可是清楚的很。
十八路鬼拳是阮四娘自创的一套拳，旨在对敌人一击必杀，全套拳法可以随意拼接使用，没有一点花架子。除了小凤和半夏，其他人并不会这一套武功。
但是暗军的功法全是从这一套拳法演变而来。
如今竟教给了一个天族之人，当真没有关系么？
“那日回来我并没有撒谎，小姝就是我家的养女，只是没有改姓而已。在座也都是冥界核心的几人了，日后我不在的地方，请各位多加照顾。”
阮四娘何曾如此低姿态的和人说过话，这一句话也说明只要南姝人在冥界，就无人能伤的了她。众人除了楼霄纷纷低头行礼“掌司放心！”
南姝见状上前拉住了阮四娘的手，满腹的话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阮四娘拍了拍她的手，点了点头。
如此她在冥界才能放心的做别的事。
“掌司，天界东王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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