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膏粉！”
张沐一惊，沉吟一下，让孙恺继续处理尸体，向苏欣招了招手，示意她跟自己出去。
“张哥，什么石膏粉。”苏欣倒是听见了张沐刚才说什么。
张沐道：“我原本以为，死者脸上抹的是化妆用的粉底，可刚才离近了看才发现不对，是石膏粉，我跟老韩初步怀疑，可能是内部做案，而博物馆里，有石膏粉的地方应该不多吧。”
苏欣也是个破案狂人，想了想道：“那还可能是带进来的啊，并不一定是博物馆内部用的石膏粉。”
“有这个可能性，但这石膏粉，能够给我们缩小破案范围，我们先找一找再说。”张沐道。
正说着，张沐也看到了博物馆方面的负责人，馆长出差了，是位副馆长，询问一下，叫李准。
“李副馆长，我想问一下，你们博物馆最近有没有装修？”张沐首个想到的就是装修用的石膏粉。
李准愣了一下，想了半天才道：“应该没有，从去年到今年，只有一次，南侧的屋顶外檐渗水，重新做过防水，怎么了，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李准能一口讲出去年发生的事情，显然是个做事严谨的人，那就是没有装修过了。
张沐道：“过多的我暂时不方便透露，那我再问一个问题，咱们博物馆，哪里能找到石膏粉。”
“石膏粉，你是要浇筑模型吗？”李准好奇问道。
他既然这么想，张沐索性也不点破，点点头。
正如张沐所想，没有装修，一个博物馆能用到石膏粉的地方还真的不多。
李准凝神想了想，半晌才道：“对了，文物科技保护部那边应该有，他们做文物修复，要用到石膏粉。不过你们浇筑模型，不是都提前准备好的吗，怎么还找我们要啊。”
“忘记带了。”苏欣干脆的说道，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泽，好似已经找到了破案关键点一样。
张沐道：“李副馆长，方便的话，能不能带我去，弄一点石膏粉。”
李准点点头，叫来一个人，带着张沐去。
路上，带路的这哥们儿一直在打听案子的事情，询问尸体是不是真的那么恐怖，跟木偶一样被吊起来。
张沐嘴巴自然很严，不过立刻感觉到，这案子要是不尽快破了的话，肯定会在社会上引起不小的惊慌。
寻常杀人案件，再变态，了不齐就是碎尸吧，可像眼前这案子，把人化妆弄成玩具娃娃一样，再像牵线木偶一样吊起来，这根本就不是变态了，简直是心理扭曲了。
一时间，张沐心头也有些沉重，只希望石膏粉能成为一个破案方向，给韩明心提供帮助。
转过一条走廊，带路的哥们儿指了指前面，道：“就在前面，你们自己去吧，我肚子疼，先去上厕所了。”
说罢，扭头跑了个没影儿。
张沐也没在意，又走了几步，就看到了目的地，器物修复室。
敲了敲门，直接就开了，没有锁。是个接近两百平米的大房间，摆放着乱七八糟许多木架，工作台。
“怎么没人啊。”苏欣嘀咕道。
张沐前后看了看，发现不仅这个房间没人，其他房间也没人，这个时间点，都应该上班了，难道全跑到案发现场看热闹去了？
“走，先进去看看。”张沐道，先找一找石膏粉再说。
两人进门。
宽敞的房间里，各种工具散乱的放置着，而且还有好多瓶瓶罐罐，有些被修复了，有些还是半成品，碎片一大堆。
张沐立刻就注意到，在一个工作台前，有一个巨大的嫣红瓷瓶，约莫与半人高，器形很大，不过明显是残破的，现在从底座开始，一片片碎片粘合在一起，约莫已经修复了七成左右。
“老张同志，你看，好漂亮的瓶子，这个该是宣德釉里红吧，这么大的也太罕见了。”苏欣也被瓶子吸引了过来，下意识的伸出手要摸。
“别碰！”
就在这时，从身后的方向传来一个呼喊。
“什么？”
苏欣吓得一跳，手一抖，已经触碰到了瓷瓶，或许力气用的不是太大，可整个瓷瓶，还是如推金山倒玉柱般，哗啦啦变成了满地碎片。
一瞬间，张沐也有些傻眼了。
一个系着灰色工作围裙的女人怒气勃勃的冲了过来，看了一眼满地的碎片，就是一阵心疼。
“你知道我为了拼这一个花瓶，耗费了多少时间吗，从昨天到今天，我一连十几个小时没有休息过，你看看你做的好事，我十几个小时的工作，全白做了。”女人愤怒的喊道。
苏欣自知理亏，又是自责，又是委屈，眼前湿红，在女人的斥责下，手足无措。
张沐心下一阵不忍，上前把苏欣拉到身后，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女人。
女人二十出头，头发盘起，包着头巾，穿着吊带工作围裙，看起来干净利落，模样也出奇的漂亮，眉眼如画，明眸皓齿，丹唇两点。
张沐觉得，单论相貌的话，眼前这女人，虽然不比陈可佳的倾城国色，却也绝对是自己遇到过，第二漂亮的女人。
但再漂亮的女人，暴怒之下，还是很恐怖的。
“实在对不起，是我们不小心，碰碎了你的花瓶，但事已至此，你再说她也于事无补，这样，我帮你把花瓶重新拼起来怎么样。”张沐道，理亏的是自己，只能尽可能的想办法补救了。
女人轻哼一声，喝道：“你能帮我什么，你知道这种瓶子的修复有多么困难和繁琐吗，上千片碎片，要拼出完整的器形来，是你说说就能完成的事情吗？”
张沐皱了皱眉，想了想道：“那这样，我把这个瓷瓶买下来怎么样。”
东西已经碎了，张沐也只能自认倒霉，既然拼不起来，那干脆就把瓶子给买了，哪怕买回去的是一堆碎片呢。
“买下来，你很有钱吗，一个小警察，你知道这瓶子有多珍贵吗，这种规格的，全世界存世的不超过十个，是无价之宝，钱，以为钱什么东西都能买到吗？”女人一听，更是大骂不止。
那口吻，似乎有些愤世嫉俗一样。
张沐满脸尴尬，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便道：“那你想怎么办？”
这话倒是把女人问的一愣，看到一夜的辛苦白费了，她就是生气，可真要张沐做什么，却还真的没想好。
“你们现在就给我走！”女人一指房门，寒声说道。
她没办法让张沐赔，也想不出惩罚张沐的办法，只能自认倒霉。
张沐迟疑一下，还要再说，女人已经干脆的扭过头去，喝道：“滚！”
看着女人背过身去，蹲在一堆碎片前，而且下一刻，肩膀微微耸动，似乎委屈的哭了，张沐也是一阵不忍，可现在女人明显在气头上，说什么都没用。
“我们先走吧。”张沐拉了一下苏欣，轻声说道。
苏欣也是满脸委屈，欲言又止的，与张沐对视一眼，无奈的点点头，起身往外走去。
“张沐，咱们就这样走了好吗？”出了门，苏欣还是有些不舒服，虽然对方也骂了自己，可相比于自己犯下的错误，这两声骂实在是不痛不痒。
张沐也有些头疼，心里有些愧疚，沉吟一下道：“先这样吧，我们留下来也帮不了什么，就别给人家添堵了。”
苏欣有些不情愿的点点头，立刻沉默了下来。
张沐回头看了一眼工作室的方向，沉吟一下，觉得还是不能这么一走了之，但现在不方便回来，等会儿再回来不迟。
回到案发现场，孙恺已经做完了现场检验，张沐跟韩明心打了个招呼，上了警车，把尸体拉回刑侦处进行解剖。
现场物证并不多，张沐忙活了一天，等出了刑侦处，已经是华灯初上，夜色降临了。
苏欣本来说要去找陈可佳玩的，但上午那件事，让她兴致不高，跟张沐打了个招呼，就回家了。
张沐上了出租车，沉吟一下，对司机道：“市博物馆。”
上午的事情，好似在张沐心里留下一个疙瘩，现在一想起来，眼前就好像浮现出那女人看着满地碎片，耸肩落泪的画面。
所以张沐考虑着，还是帮一帮女人。
车到了博物馆，或许是因为发生了命案，博物馆周边明显冷清了不少。
博物馆安保措施很严密，但对张沐而言，却是形同虚设，一路无形，很快就到了白天的工作室。
工作室里还亮着灯光，张沐隐藏在阴影中，从门缝里看了一眼，就发现正是上午见过的那个女人。
在女人的面前，摆放着小半个瓷瓶，看的出来，女人又重新拼了出来，但就如她自己所说，从上千块碎片中，找到外形几乎相同的碎片，准确的拼出整个瓶子来，可不是一件简单的工作。
张沐也没着急，隐藏在黑暗里等了起来。
这一等就等了近一个小时，就在张沐以为女人要熬夜工作，不走的时候，女人突然站起身来，顺手关上灯，向门外走来。
张沐忙闪身进了阴影中，目送女人进了走廊尽头的一间休息室，躺下休息，张沐才推开工作室的门，潜了进去。
看着满桌子的碎片，张沐也是有些头疼，但既然决定来了，那就肯定要做些什么。
心意一动，魔气运转，化为成百上千道魔气丝线，分别卷住了每一片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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