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梦之醒来的时候世轩已经离开了。
梦之揉了揉眼睛，看着窗外明亮的阳光，责怪道：“怎么不叫醒本宫？”
“皇上说娘娘照顾皇子和公主很辛苦，可心疼了，让奴婢们不要吵了您。”荔之笑着走上前来说道。
梦之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似乎并没有什么高兴的意思，“替本宫洗漱吧。”
荔之屈膝道：“是。”
不一会儿，兰霜从殿外走了进来，屈膝道：“娘娘，婉妃朝凤仪宫去了。”
“果然。”梦之闻言脸色略微一变，掩唇笑道，“她还是这么沉不住气。”
荔之不解道：“二小姐的性格一直骄纵，娘娘为什么一定要招惹她不快呢？”
梦之并不回答，只是冷冷地笑着。叫荔之觉着脊背发凉，也不敢再问。
而凤仪宫中，一切正如梦之所预料那样，婉妃在皇后面前哭诉着，一张俏脸憋得通红，“姐姐！姐姐！”
皇后看着自己青春懵懂的妹妹，叹了口气，“好了，若婉，昨天晚上的事情本宫也知道了。这件事，贤妃确实做的不对。”
“这个贤妃是什么来头？”婉妃握紧了拳头，狠狠道，“妹妹刚入宫侍寝她就抢走皇上，让妹妹叫人笑话！”
“你可记得本宫入宫前为皇上献舞，找了一个县令的女儿伴奏？”
婉妃思索了片刻，“难道说，那个贤妃就是……”
“正是她。”
婉妃顿时惊叫起来，“妹妹当时就看她不顺眼！一看就是个心怀鬼胎的！”
皇后也只得默然摇头，“本宫当时还以为她是个安分守己的，谁知道呢……”
“她一个县令的女儿，能有今天，还不是全靠姐姐你的提携！她居然还不知足，还、还恩将仇报！”婉妃气不打一处来，“姐姐，你怎么能够忍受她这么久？你应该给她点颜色看看！”
皇后叹气道：“本宫也着实后悔，只是如今她膝下有一对龙凤胎，地位稳固，不是轻易就能够扳倒的。”
婉妃握住她的手，“姐姐，如今若婉入了宫，陪伴在姐姐身旁，和你一起把那些心怀鬼胎的妃子都除掉，好不好？”
皇后又觉得有几分欣慰，又被她的天真给逗笑了，“好、好，不过若婉你现在不能心急，咱们先稳住，慢慢来。等找到她的痛处，一击毙命。”
“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婉妃咬牙切齿道，“我现在就想将她除之而后快！”
皇后拍了拍她的肩膀，“若婉啊，其实姐姐也有许多苦衷，不然怎么会任由这些贱人作威作福呢？”
“姐姐，这到底是为什么？”婉妃又气又疑。
“实话告诉你吧，姐姐看起来身为皇后，尊贵无比，实际上却岌岌可危。贤妃正如你所说，心怀鬼胎，她也早已笼络了一批人心，只等找到姐姐的错处，将姐姐扳倒。她的势力可不弱，不然姐姐怎会忍让？”
婉妃惊讶道：“那贤妃……”
“她敢如此嚣张，你身为妃位，刚刚入宫就给了你下马威——你觉得，她真的没点底气吗？”
“这……”婉妃终于动摇了，她之前完全没想这么多，只觉得自己的姐姐是皇后，想要处置贤妃轻而易举。
皇后看着她的眼睛，重重地说道：“妹妹，姐姐这个后位如坐针毡，只有你才是姐姐唯一信任的人了。所以一定要听姐姐的话，不要轻举妄动，好吗？”
姐妹二人四目相对，婉妃想也不想地点了点头，“妹妹明白了，若婉一定会听姐姐的话的！”
“好妹妹……”皇后终于欣慰地笑了，“假以时日，这后宫迟早都是咱们姐妹俩的天下！”
燕喜殿内，梦之略施粉黛，穿着雪青色鼠皮大袄，随意地斜靠在贵妃榻上，手里捧着炉子，虽然外面天寒地冻，殿内倒是暖洋洋的。
过了片刻，兰霜进来道：“娘娘，嘉常在到了。”
“好，叫她进来。”梦之点了点头。
嘉常在很快进入殿内，身着驼黄色对襟立领缕金百蝶穿花锦缎长袍，头梳精巧别致的百花髻，整个人看起来倒颇有风情。
然而她容姿平平，出身又低，入宫一年多也不曾得宠。梦之并未因此对她失望，反而更加赞许她，能够如此沉得住气。
“臣妾参见贤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妹妹免礼。”梦之微微抬了抬手，“赐坐。”
嘉常在这才往一旁坐了结果荔之递上来的茶盏，端在手里暖手，“不知道娘娘今日召见臣妾所谓何事？”
梦之莞尔一笑，温柔端庄，“婉妃刚刚进宫，本宫就与她结怨，如今可是出境堪忧咯。”
嘉常在似笑非笑道：“娘娘说笑了，且不说娘娘是以皇嗣为重，并非蓄意得宠，就算娘娘有意为之，婉妃也只是妃而已，屈居娘娘之下，能够如何？”
“婉妃上头，还有她的皇后姐姐呢！”
嘉常在早已明白梦之要她有所作为，颔首道：“娘娘若是出境堪忧，那臣妾必然尽力相助，只是不知该如何帮衬娘娘？”
“本宫要你做本宫的眼线，替本宫知悉婉妃的动向。”梦之的语气低沉了些许。
嘉常在不由得浑身一凛，不敢多加犹豫，“臣妾定当尽力。”
梦之冷声道：“不是尽力，是——必须！”
“是。”嘉常在低下头去。
“从今以后，你来燕喜殿都需要乔装打扮，不要叫别人知道你与本宫交好——甚至，你要在外面表现出和本宫交恶的样子来。婉妃也许傻，但是皇后不傻，别让她看出什么端倪来。”梦之告诫道。
嘉常在沉声道：“臣妾明白。”
梦之这才又轻笑了声，恢复了一开始温柔婉约的样子，“本宫不会亏待了妹妹。”
嘉常在从燕喜殿内退了出去，心里却一阵胆寒。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和蔼可亲的贤妃竟然让她感到十分害怕。
难道，经历后宫斗争的洗礼、从中脱颖而出的人，都会变得如此可怕么？
嘉常在一时间不敢多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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