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我和只见过三次面的男人领证。
那天，天上飘着小雨。空气又湿又冷，街道绿化带背阴处还有残留的积雪。
我的心情也如这天气，潮湿而沉重——我嫁他虽是迫不得已，但我也是真心喜欢他。而他娶我，只是为了他妹妹。他不会像一般男人珍爱妻子那样来爱护我。
走出民政局，段庭飞带我去附近的商场选钻戒。他说这样最有纪念意义。
这个举动安抚了我烦躁的心。
我们走了三家首饰店，最终停在周生生柜台前。我看了又看，捏着一枚镂刻花纹的朴素戒指，举到他面前，询问他意见，“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段庭飞单脚点地，慵懒地倚着柜台，眼眸中是我看不懂的深意。他说：“罗丹，你真单纯。”
若是别人说我单纯，我是以为那人是嘲讽我。但段庭飞说这话……我笑笑，“单纯不好吗？和单纯的女人相处，轻松自在。”
段庭飞低头，轻笑出声，“说的是呢。”
他的声音很动听，尤其是笑声，就像环佩相撞，清越洒脱。在他的笑声中，我的心飞扬起来。
因他的高兴而高兴。
这天，他不仅带我买了婚戒，还给我买了不少衣服，虽然我生在小康之家，从来不缺钱，但段庭飞挥金如土的花钱方式还是让我咂舌
晚上，他带我去一家高档的旋转餐厅吃饭。餐厅楼层很高，坐在窗边能俯瞰整个城市的夜景。他特地选了一份情侣套餐，餐厅配送一捧红玫瑰。我们隔着怒放的花蕾相对而坐，静默地切着牛排。
我的心思不在吃饭上，我只想看他。
烛光，星光，还有街上流动的光点，交相辉映在段庭飞身上，而他本人只是静默地盯着盘中牛排，双手各执刀叉，矜贵清冷。
我看着他，以前数次见面的情形涌入脑海。
他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冷漠轻佻，第二次，温和有礼，第三次，稳健可靠……我突然意识到，我嫁的男人有很多面，虽然才比我大五岁，但他远比一般人更聪明果断，城府世故。
我看不懂他。
我恍惚着，一只手拖着盘子出现在眼底。
“吃我这份。”他撤手，这般说道。
我回神，看着已经切好的牛排，之前的胡思乱想都消失无踪，只剩下安心。不管段庭飞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他现在都是我的丈夫。而他也在尝试着对我好。
事实上，段庭飞确实对我很好。
但不是最好。
早在我之前，他已经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另一个女人。
他的妹妹。段庭笙。
我在医院见到段庭笙时，小姑娘倚在病床上，病号服松松垮垮，穿上她身上，就像麻袋挂在电线杆上。
我和段庭飞走进病房后，小姑娘说出第一句话，“哥，她是谁？”
段庭飞坐在床边，握住妹妹的手，声音很轻很柔，“你的嫂嫂。我的妻子。”说着，他把妹妹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妹妹的后背。
我把视线投向窗外，看到高远的蓝天白云。不其然想道：他们兄妹二人，感情真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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