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二人收拾一番，出来山洞。昨夜大雪不停，雪已没膝。
齐宣个子高，又习惯了在雪地中行路，背着千晴也不费力。二人在雪谷中行了两日，小龙醒了便出来喝两口酒，喝完又睡。到天一山这段时日，小龙倒是长胖不少。
千晴问：“阿宣，看你对地形很熟悉，你走过这里？”
“这谷底当日我寻人时来过，没有来过这处。不过我知道怎么走出去，不必担心。”
“有你在，我从来没有担心过。”千晴觉得，把齐宣随便扔到哪个地方，哪怕是世界末日，他都可以活得好好的。跟在他身边，真的是有满满的安全感。
齐宣笑道：“你是不担心，你只是生我的气。”
经他这么一说，千晴察觉到自己最近心情不好，经常迁怒到齐宣身上：“我脾气就是不好，五哥也经常被我气得不行，难为你能忍受。你以后一定要寻一个温柔体贴的妻子，那样日子过起有滋味一些。不然真像太祖母说的，两个哑巴在一间冰屋子里一般。”
齐宣停住脚步，将千晴甩到厚厚的雪地上，冷着张脸直往前走。
千晴爬起来：“唉！阿宣，还说我，你这不是对着我发脾气吗，还摔我！”
齐宣回头：“就只许你发我的脾气，我就不能生气？你为什么要说那些话，就这么不待见我？我娶不娶妻，娶什么样的妻子，关你什么事！”
千晴走得费力：“聊天聊天，不就想到什么说什么吗。你这意思，是要我专捡你爱听的话说，讨你高兴？”
齐宣冷冷道：“讨我高兴？不敢！”他不再理千晴，迈步向前。没有了千晴的负累，齐宣在这深雪地中如履平地。
千晴无法，只得在他走过的脚印上踩着前进：“唉！你步子小一点，腿长了不起啊！”
还好，很快便走出了雪谷。二人又开始爬坡，进入一片枯树林。地面积雪少了，路也好走许多。
不再是踩到雪地上绵软无力，千晴脚下泥土结实。他走得很是自在，体会到了小龙的快乐，只想蹦跳。
千晴唤出了小龙，和小龙在林中捏雪球玩耍。
齐宣看着千晴恢复了活泼，他嘴角上扬，心中仍是沉重。他心道，你倒是没心没肺，天大的事情可以放下，转身便可以离开，也不管别人怎么想。口口声声提到你五哥，离开小春城时，也没见你多看他一眼。
千晴捏了个大大的雪球，扔向齐宣。齐宣脑袋被砸中，头发和脸到处是雪。他仍是一动不动。
千晴急忙过来，帮齐宣整理：“对不住，我以为你会躲开。”千晴站到高一点的地方，伸手拂拭一阵，才将雪块大致清理干净：“这雪也不脏，洗头的时候好好洗洗就是。”
齐宣任由千晴给他整理：“为什么要躲？你给我的什么，我都不会拒绝。”千晴白他一眼：“傻瓜，我要杀你，你也不躲吗？”“不躲！”千晴心中一软：“我不会杀你。”
小龙跳到齐宣肩膀：“你们整日待在一起，还有这么多腻歪的话，我真是听得够够的。”
千晴白了小龙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将小龙的翻白眼学得很是到位。千晴道：“这里就我们几人，再不说话，会憋死。”
前方传来低声的嘶吼，不像人声。
“得了，不止我们几人，别人也怕憋死，在发声呢。”小龙跳入齐宣怀中。
齐宣抖一抖脑袋和肩颈，又掉落一些雪花，他唤出软剑：“上前看看。”
眼前出现一个衣不蔽体的男子，他脸色铁青，眼窝深陷，嘴唇乌黑，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二人。他走路的姿势很是僵硬，像个提线木偶。
齐宣一惊，大声唤道：“前辈，是我，齐宣！”他对千晴说道：“是采药人。”
采药人恍若未闻，仍一步一步直直走向二人，还向前伸直双臂。
“僵人！”千晴惊呼：“他已经死了，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齐宣第一眼便知道采药人不对，只心中还抱着一些希望。听千晴这样一说，他不能再骗自己：“我希望他活着，不希望他这样活着。他这样，还不如死去。”
僵人嗅到什么一般，头突然朝向眼前二人，眼睛变红。他竟然飞身跃起，直直扑向二人。
齐宣挡在千晴前面，千晴只当他要一剑了结僵人。
僵人双手死死卡住齐宣脖子，不断用力，张开嘴巴，亮出两颗弯弯的獠牙，要去咬齐宣脖子。
“阿宣！”
齐宣运力一掌，将僵人推出几米远。僵人一条胳膊掉到一边，又要起身，只是失了平衡，一时不能站起。
僵人停止了挣扎，眼睛更红，又原地直直飞身起来，扑向千晴。齐宣又隔空一掌，将僵人击落。僵人立起身子，转着脑袋，好像在寻找方向。
“阿宣，你给他一个痛快吧！”千晴知道这僵人本是一个好人，不忍看他受罪：“你下不来手，我帮你！”
齐宣拦住千晴：“你不要动手，我自己来。”齐宣提剑上前，举起软剑，他手微微发抖，始终落不下去。
突然，一道剑气划过。
僵人睁大眼睛，不再动弹。
齐宣千晴看向僵人身后，齐涣已经收好了剑。
齐涣看着齐宣：“宣儿，你已经化气为剑？”齐宣作了个揖：“是，长老！”他蹲下去查看采药人。
齐宣哈哈大笑：“不愧是我亲传弟子。别说齐家，放眼整个玄界，在年轻一辈中，也是独一份。好！好！”
千晴心惊，齐涣知道齐宣和采药人的关系，还斩杀得这般利落，如劈斩一截木头一般。即便采药人已经成了僵人，也未免太过心狠手辣。
再看齐宣，冷着脸，没有任何情绪便接受了这个事实。
师徒二人，这份默契天衣无缝。
千晴也蹲到采药人身边，看着齐宣挪动采药人的脖颈。在脖子一边，一个牙印渗着黑色血迹。
“他被咬过？”千晴指着牙印。
“是兔牙，这不是一般的兔子。”齐宣又推采药人侧着身子。他一下顿住，看向千晴。
千晴睁大眼睛，在采药人脑后脖颈处，赫然有一个月明星图案。
这个图案，和当日盗取药鼎的蓝衣人的图案，处在同一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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