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传来噼里叭啦的声音，是在放烟花吗？
千晴睁眼开眼睛，眼皮上全是水，流都流不完。她睁开眼睛，天地之间，一片雨水迷蒙。看看下面，是齐宣的脸。
千晴正伏在齐宣身上，齐宣晕了过去，手仍紧紧抱着她。千晴想从他身上挪开，动一动，动不了。
“阿宣，阿宣！”千晴唤了两声。
齐宣睁开眼睛，一下收紧了手：“晴妹，没事吧？”
千晴摇头，伸出去的脚蹬不到实物，一时和齐宣都在晃动。她伸出头往下一看，心中庆幸又后怕。
千晴和齐宣两人被雨衣裹着，落在悬崖上伸出的几根交错的粗大的枝桠上，离地面不到半米。
还亏了这雨衣，在枝桠上，兜住了二人。也亏了枝桠上覆盖了冰雪，形成了一张天然的薄薄的冰垫子，托住了二人。要是两人直接从枝桠缝隙中掉到地上，都要去青泉报道了。
齐宣抱起千晴，翻身跃起，二人稳稳落地。他将破碎的雨衣抛至一边，扶着千晴，踩着厚及小腿的雪走了一段路。
来到一个洞穴，总算有了躲避风雪的地方，二人走了进去。
二人分别换上干爽的衣物。齐宣点燃洞中前人留下的一堆柴火，和千晴一起烤起了火。
千晴唤出一小瓶酒，和齐宣一人一口喝了起来。二人身上慢慢暖和起来。
小龙探出了头：“什么这么香？”他抢过酒瓶喝了起来。小龙看看周围，洞口还在下着雨雪：“你们这又是到了哪里？”
千晴无语：“你倒是睡得香，我看你改名叫睡龙算了。少喝一些，要醉。”
小龙抖抖身子：“这山中太冷了，我血都要被冻成冰。这样冷的地方，就算我爷爷来了也会睡觉。这酒好，火的温度，对我是没有用的。”他又喝了几口，钻到齐宣怀中，探出个头。
千晴问小龙：“你血统久远，家学渊源，可听说过长生禁术？”
小龙歪了歪脑袋：“我听爹爹说过，他也是听我爷爷说的。远古时候，那时的神灵不是我们现在看到的样子。那时候，修为高的神明，参透了天地法则，可用天地之力造人造物，这些技术就是后世人们称的秘术禁术。”
“那不就成了造物主？听起来很厉害。”
“他们造来造去，不断挑战着天地规则。被造出的物种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奇怪。不过在那时，见怪不惊，跟我们今天见到兔子一样。”
“他们造着好玩吗？也要耗费灵力的。”
“造出来的，可以作为食物坐骑，还有打架修行的工具。就跟你们种粮食、养马、造兵器、炼药一个道理，对自己肯定是有很大好处。”
“物种之间只要顺应了天地法则，便可成功转换。这个法则，只要修行到位，都可以参透。被造出来的，有的意识觉醒又实力强大，便自己也造了同类出来，成为部族的王。据说当时什么人头蛇身，豹头人身之类的部族很多。”
千晴点头：“青出于蓝，比造出自己的更加厉害也是正常。”
“后来神魔大战，天地秩序重建，很多部落被灭了族。剩下的，便大致是我们现存生灵的样子。神族获得绝对权力后，便将那些部族的长生术法列为禁术不准后人修习。记载了那些术法的书，也被列为禁书。违规修习者，一经发现，便会被灭族。”
千晴比了个大拇指：“听着不可思议，难以想象，你爷爷懂得真不少。你可知道为何被列为禁书禁术？”
小龙眼睛有些迷糊，酒意上头：“我爷爷也是听他爷爷说的。好像是说那些术法制造出来的异族，违背天道活得长久，法力太过强大又不服管教，到处害人不说，还学会了利用紫气修习……”小龙呼呼入睡。
千晴和齐宣对看一眼。
千晴道：“后面的事便可以猜到了。紫气就那么多，异族要争夺修行资源，之前的修行者怎么能容得下他们。异族力量强大后，造物主无力控制，还被反噬灭族者众。神魔大战中的魔，怕就是对那些能量超群的异族的称呼，所谓的神，也不单纯是混沌之神，修成大道的也算入了其中。远古神魔多次交战，魔族被灭族，神族也没有占到便宜，远古的众神几乎全部陨落。后面的修行者更是吸取了教训，再不允许异族出现。”
齐宣道：“神和魔，都是一个称呼。规则都是上位者在制定，往事都是胜利者在记载。”
千晴点头：“当时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能灭掉整族，神族少不了弑杀成性的凶徒，魔族定然也有不该被灭掉的部族。小龙的长辈们没有错，百灵的爹爹没有错，却都不得善终。他们就是那些部族的个人版本，是利益争夺中的牺牲品。”
千晴一时觉得应该不分种族，匡扶正义，不能任由强者把持话语决定生杀。一时又觉得本来就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被淘汰的，便是应该被淘汰的。天道无情，根本没有道理可讲，同情弱者，强力扭转，才是违反天道。
千晴思维陷入了混乱，到底哪条路才是对的，还是根本没有所谓的对的路？只要走的人是对的，那条路便是对的？
齐宣见千晴眼神迷离，眼珠微红，劝道：“晴妹，修行不管哪派，讲求一心。你现在有了二心，极易走火入魔。不要再去想，时机一到，心中本意自然通畅。”
千晴清醒了一些：“是这个道理，我差一点便钻到牛角尖去了。还是你好，一心一意，不会有这么多困惑。”
“怎么听着你在嘲讽我？”齐宣这两日被千晴多次斥责，心中凉飕飕的，根本不指望千晴对他说出什么好听的话。
千晴被齐宣说中，有些心虚：“哪有，感谢你还来不及。方才要不是你点醒我，我就要走火入魔，说出去叫人笑掉大牙。”
洞口飘洒的飞雪，在月明星光下如梦似幻。二人心中都有心事，无心赏这雪景，也无意谈论其他。
千晴唤出棉被，铺一床盖一床，伴着雪落地面的簌簌声和柴火燃烧的哧哧声，很快睡了过去。
齐宣守着火堆，看一眼千晴，心中隐隐不安。
他和千晴争辩时，心中无愧，态度笃定。可很多事情，已经远远超出了预料，脱离了二人可以控制的范围。
他只觉得，有一股无形的神秘的力量，在二人之间制造鸿沟。这道沟，还在不断加深。只怕事情，不会向自己期望的方向发展。
晴妹，我和你之间，到底会走到哪一步？齐宣看一眼千晴，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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